武弘文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女儿又接着道,
“杀了那苏文勇怎么算是除根,杀了苏禄才算是除根呀!”
武弘文闻听这话,刚到喉咙口的一口气立时是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咽在了那处,
“你……你……咳……咳咳……你这孩子……怎能……怎得会有如此想法?”
武馨安应道,
“父亲……那苏文勇凭甚么嚣张跋扈,不就是仗着有老子做靠山么,我来个釜底抽薪,他没得倚仗了,这事儿便了结了,自然也寻不到您的头上来了!”
这厢还笑着对武弘文道,
“父亲放心,以女儿的身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安康侯府之中那是轻而易举……”
说着还凑过去小声道,
“女儿保管能让那安康侯苏禄死的谁都查不出来,只当是意外!”
武弘文本就是搞刑名出身,自然知晓想毫无破绽的杀一个人,江湖上的法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种,听到这处居然发觉自己隐隐有些心动起来,
“咳咳……”
武弘文忙把将脑子里这极是诱惑人的念头给咳掉,沉下脸来对女儿正色道,
“你是官家的小姐,为父乃是朝廷命官,官场上自有官场上的规矩,知晓为何自汉以来,朝廷都对江湖人士十分提防么……”
说着话伸手一指点在武馨安的额头上,
“怕的就是你这种不懂规矩的人!”
侠以武犯禁,江湖有江湖规矩,朝廷有朝廷规矩,若是朝廷之上都用那江湖规矩来行事了,岂不是立马乱套了?
“今儿我们可以潜入府中杀他们,难道明日他们便不会请了杀手来杀我们么?”
武弘文瞪着女儿道,
“你切切不可有此念头,你不为自己也要为这满府上下的人思量思量!”
官场上的事儿便应用官场上的手段来了结,
“为父再怎么说也是在官场多年,他想对付为父未必就那般容易!”
安康侯乃是勋贵,且是个没落勋贵,并无实权的,若是想报复武家,多半是要借着严家父子之手,严阁老自然是不屑这类事儿的,而严世蕃却是个收钱就办事的主儿,大不了自己也送些银子给严世蕃,只要严世蕃不为难自己,那安康侯苏禄也就是个纸老虎,无甚可怕的!
武弘文将自己的主意一说,武馨安却是皱眉头道,
“凭甚要给那严世蕃送银子,女儿的法子好,一劳永逸!”
武弘文连连摆手,
“女儿啊!我们可是官家的小姐,可不是山寨的女匪,你……你这孩子,为父做的便是刑名的活,你这是要让为父知法犯法么?”
武弘文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女儿杀人的念头,武馨安无奈只得答应武弘文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能用江湖上的手段来行事,这才好不易让武弘文松了一口气,却是突然想起甚么来,又问道,
“父亲,前头那一日是同母亲吵嘴儿可是因着此事?”
“这个……”
武弘文犹豫一下点头道,
“乃是那安康侯府的人请托了你外祖说项,你母亲将此事告诉为父,为父自然是生气了!”
武馨安点头,
“怪不得前头那苏文勇说有派人提亲,我正纳闷为何不知此事,看来是父亲瞒下了!”
武弘文道,
“此事为父决计是不答应的,你自然也是不会点头的,告诉你不过徒惹烦恼,为父不必问你,为你推掉便是了!”
武馨安点了点头,却是突然冷笑一声道,
“不过依着父亲的性子,如果只是安康侯府做事鲁莽,您至多不搭理便是,为何在屋子里又摔东西又骂人的,只怕不是因为安康侯府是因为外祖家吧!”
武弘文惊讶女儿心思敏锐,只得点头应道,
“正是因着你外祖家做事太过,为父着实有些恼怒……”
武馨安冷着脸应道,
“女儿更加恼怒……这程家的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些!”
武弘文见女儿的神情便知她这是记恨上了,见状忙劝道,
“为父已经让你母亲去回绝了,现有今儿这事一闹出来,程家知晓了你的性子,必也是会收敛的……”
“是么……”
武馨安斜眼看他,
“女儿生怕外祖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的伸手,岂不是让人心头不爽,不如女儿借着这风头,也去程家闹一闹?”
武弘文闻言更是连连摆手,
“那安康侯府的人是咎由自取,可程家总归是你的外家,若是闹出事儿来,你是晚辈左右都是你的不是,女儿啊……我们还是歇了心思吧!”
武弘文又是好说歹说这才打消了武馨安闹事儿念头,父女二人关在房中足足说了两个时辰的话,待到武弘文出得女儿院子,回头瞧了一眼那在花树掩映下的小楼时,不由抬手抹了一把汗,一面负手而行,一面摇头叹气,
“别人家的父母都嫌儿女不成材,我们家这个……我却是嫌她太有主见了,生出这种无法无天,肆意妄为,偏偏还能自己擦屁股的孩子来,我这当爹的也不知是应哭还是应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