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与夫人吵嘴儿的事情,因着是在深夜时分,书房里只武诚一人伺候着,倒是没有外传,只这几日老爷与夫人虽然一切表面如常,但夜里老爷都不回后宅去睡,二人那眉宇间的阴翳任是谁都看得出来,便是武显荣那混小子也会察言观色,知晓这阵子父母心绪低迷,也不敢胡闹的太过了,回到家中是老老实实练字,半点儿不敢张狂!
这武府上下,只付氏老夫人与武馨安不受影响,付老夫人是身份在那儿,儿子媳妇再吵嘴也不会给她气受,武馨安是自成一体,独立于武府后宅之外,武弘文不会拿女儿撒气,小程氏自知那晚失言,伤了丈夫的颜面,心里是惴惴不安,又是气恼非常,但在这气头上她也拉不下脸面去向丈夫赔礼,自然也不敢再去惹武馨安,给丈夫火上添油了!
武馨安不懂政事,听闻武弘文调往南京并无甚感想,倒是关妈妈连连叹气向她讲解了其中厉害,
“……如此这般,老爷若是去了南京,只怕以后升迁便难了!”
武馨安倒是想得简单,
“左右都是做官,在哪儿做不是做?”
关妈妈摇头,
“我的大小姐,这官跟官可是大大不同的,在京城为官是在天子脚下,便是同一品级也比地方的官儿高一阶,又地方的官儿虽说天高皇帝远,不能得见天颜,却是胜在上头无人管束,慢说是七品,便是八品、九品在那偏远地方也能做个土皇帝,最怕做的就是老爷这种……上头有人管着,下头还没人孝敬,公事上头也不能有所建树的官儿,老爷这才三十出头,以后可有的熬了!”
武馨安听得似懂非懂,想了想耸肩道,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即是都已成这样了,又不能辞官回乡务农,总归领着朝廷的银子便要替人办事,这叫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那便只能好好做这官儿了!”
关妈妈听了,便笑了起来,
“我的大小姐,这叫做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又不是江湖上的杀手还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呢!”
武馨安便哈哈的笑,
“都是一样!都是一样!”
武弘文再是不愿,也不得不预备着起程前往南京赴任,公事上头他自有安排,这后宅的事儿便要小程氏来处置,这府里的下人们有长契有短契的,有些要跟着主人家走,有些却是不想跟着走的。
小程氏盘算着,这么些下人也不必全数带到南京去,只带着贴身得力的人去往南京,待到了地头安顿下来,再买些便是,即是要遣散人,那人手便少了,这空缺的活计便要顶上,这也是要安排的。
她又要忙着领了丫头婆子清点库房,预备着将里头那些笨重陈旧的东西全数拖到外头或卖或典当了,手中银子确实不够,正好凑些银子做路费。
此时武媛祯和武莲祯两姐妹便跟在小程氏身边跟着帮手打理,
“母亲,我们离开杭州了,这宅子如何处置?”
武媛祯问小程氏,小程氏应道,
“自然是要卖掉的,待得了银子还要在南京那处买宅子……”
这么一大家人,也不好一直在外头赁房子住的,武莲祯闻言很是不舍道,
“母亲,便不能留着这宅子么,说不得我们以后还会回来呢!”
小程氏闻言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黯然,
“只怕……我们以后是不会回杭州了!”
想到这处又念起丈夫几日不回后院,自己忙忙碌碌遇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不由的神情越发低落下来。
武媛祯和武莲祯二人见母亲神色黯然,只当她也是舍不得杭州的宅子,武媛祯便安慰母亲道,
“母亲不用伤心,待去了南京我们再买个更大的宅子便是!”
小程氏听了一阵苦笑,
“为娘也不瞒着你们,如今这家里的银钱上很吃紧,只怕去了南京那边,宅子比这处还要小些的!”
南京那处与杭州相比也是不差繁华,又是留都,虽说官员们嫌弃,可这商人们却不嫌弃,金陵一处古来便盛,是水路畅通,四通八达,北上京师,南接苏杭,秦淮十里烟花引多少文人墨客向往,这人杰地灵的地方,那房价也是不会便宜的,他们卖了杭州的宅子去南京买个一模一样的,这银子一多半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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