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黎宝淮与孟家的关系,这些年来,无论是黎宝淮的母亲还是黎宝淮自己,都没与孟家来往,但是三个月前,黎宝淮第一次进京时,她却收到了孟老夫人让人送来的一张名帖,就是孟老夫人自己的名帖。
这张名帖一直被黎宝淮妥善收着,孟家远在中原,新帝尚未登基之前,太皇太后忌惮孟家,多年以后,孟家没有京官,黎宝淮打听以后才知道,孟家有位姑奶奶住在京城,嫁的是一位读书人,这张名帖便是孟老夫人托了那位姑奶奶送来给她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黎宝淮才会误以为李绮娘母女是孟家介绍来的。
颜雪怀心里已经有数,这事十有八、九还真的与孟家有关系,毕竟,孟家是皇帝的外家,且,黎宝淮献粮有功,做为嘉奖,朝廷很可能会把酒牌给了黎家。
颜雪怀说道:“你家里的那些人,若是一直在背后做手脚,好像也挺麻烦的。”
黎宝淮叹了口气:“我们黎家有四房,我父亲是二房的,他有残疾,又膝下无子,因此伯叔们从未想过,最终继承酒坊的会是我们二房。因此祖父把方子传给我,他们便一直明里暗里的闹腾,后来闹出人命,这才暂时停手。今年我要献粮,他们闻风而动,认为这是把我赶出清水镇的大好机会,却没想到,最终我还是说服了其他三家,他们没办法了,便在我进京的路上埋伏,想要置我于死地,我活着进京了,便又有了今天你们看到的事。”
颜雪怀看着黎宝淮,忽道:“你说了这么多,有什么条件,就摆到台面上来吧,咱们谈谈。”
黎宝淮道:“聪明人,那我就不外道了,眼下的情况,至少十年之前,朝廷对于酒,借鉴盐铁,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是,除了京城、杭城和扬城三地之外,其他地方统一设立榷酤,商户需领取榷酤证,在各地的榷酤处进货后方能卖酒,卖的是官酒和有酒牌的民间酒,否则,一律按走私处置。”
所谓官酒,便是官营酒坊的酒,大魏朝的官酒只有一家,便是陈家,朝廷在陈家酒坊常驻督造官,监督官酒酿造。
御酒玉壶白便出自陈家,陈家除了玉壶白以外,还有其他酒,但无论是什么酒,市面上都是买不到的,要么专供皇宫,要么专供王府或其他达官显贵,还有的专供军中。
不过,陈家的官酒要在榷酤售卖,肯定不会是专供的御酒和官酒,而是其他的酒。
但是无论陈家卖什么酒,都是民间酒坊无法企及的。
李绮娘一怔,问道:“那么京城呢?”
黎宝淮微微一笑:“你们来找我,不就是想在京城售卖我家的酒吗?”
颜雪怀颔首:“你有酒,我有船,畅通无阻的船。”
黎宝淮眉头微动:“畅通无阻?漕帮的船?”
“嗯,五条。”颜雪怀回答。
黎宝淮看她的目光更加凝重,五条船不多,但也不少,黎家当然也有自己的船,可是最远也只能走到杭城,若是再远,那就不敢保证畅通无阻,必须用漕帮的船!若是遇到忙的时候,可能就要等上两三个月才能有船。
当然也可以走陆运,陆运虽快也方法,但是损耗太大,所费人力物力,远非水运可比。
这也是这些年来,大多好酒,也只能在本地销售的原因之一。
清水镇的酒,无论好酒劣酒,都是如此。
黎赵尤冯四家之所以做得大,就是因为他们的酒能够卖到杭城,可也只是能卖到杭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