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许贵妃颤巍巍站起来,颤巍巍呼唤皇帝,“荣泰她不是……”
“成了,慈母多败儿。你也冷她几天,她就知道天高地厚了。”
荣泰公主打出生起,便是顺风顺水的,哪儿挨过这个?又是伤心又是气恼皇帝不给她留脸面,捂着脸就疾步出去了,连礼都没给帝后行。
“这孩子……”许贵妃跺了跺脚,匆匆对着皇帝幽怨一撇,追着女儿去了。
再看看昭华郡主,芙蓉面上一片通红,便是呼吸也粗重,显然是气得不轻,皇帝面上扭曲了一下,抬起手再指着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说你……”
昭华郡主眼里头水光莹然,直接转过了身去,摆明了不想听皇帝说话。
“这么大人了,竟还哭上了?”薛皇后眼见气氛冰冷,只得开口笑道,“淑妃,你带昭华去偏殿梳洗一下,不然,叫人看见有什么意思呢?”
这话说的虽然轻柔,然而里头却是饱含了责备之意。既有对昭华郡主从前行事的不满,又有对她深受皇恩,却恃宠而骄的气恼。
淑妃忙站起来,屈膝应了个是字,拉起昭华郡主便往偏殿去了。
皇帝等她们都走了,才问薛皇后:“方才这又是怎么了?”
“荣泰昭华两个从小见面就斗眼鸡似的,您又不是不知道。”薛皇后摆手叫宫人都出去了,亲手为皇帝倒了一盏茶捧到皇帝面前,等他喝了一口下去,才轻声道,“谁能想到今日竟赶巧了碰了面呢。”
“唉……这也都怪朕。既误了荣泰,又误了昭华。”皇帝一脸的懊悔。
从前这一公主一郡主,便是再看不顺眼,也还都有分寸。真正结仇,是在二人成年,该大婚的时候了。
那会儿,年纪稍长的荣泰公主到了择婿的年纪,许贵妃和荣泰都看中了理国公府的二公子林晟。林晟有个嫡出的兄长,他自己不能袭爵,便走了仕途,偏他还十分的聪慧,是那一年科举的探花郎。少年探花,君子如玉,打马游街叫许多的少女怦然心动。
皇帝也觉得林晟不错,便欲下旨赐婚。奈何,林晟提前知道了消息,苦求皇帝,只说自己早已心有所属。
那人,就是昭华郡主了。
大约也是一场孽缘了,林晟比昭华郡主年长几岁,二人也不知何时开始都彼此有意,虽然没有过生死相随的海誓山盟,却彼此明了心意。
最初的时候,理国公府对林晟和昭华的事情也是乐见其成的。只是当许贵妃露出将荣泰下嫁后,便改了立场。毕竟,郡主再好,也比不过公主不是?
皇帝犹豫,却赶巧许贵妃病了。佳人憔悴,病床上苍白病弱又无助,只求皇帝好好儿看顾她的女儿,皇帝一时心软,终于还是下了圣旨,将荣泰下嫁林晟。
为了补偿昭华郡主,没两年,又千挑万选地从一众勋贵里挑中了靖国公给昭华郡主。
只是皇帝想的很好,荣泰抢走了一个理国公府的公子,他便还昭华一个真正的国公,也算是两下里扯平了。
可他却没算到,林晟因荣泰倚势抢亲十分不满,荣泰本身又强势霸道,二人自婚后便开始吵闹。甚至,林晟大婚后都不愿往公主府走一趟。
另一头儿昭华郡主也过得不甚如意,泥腿子出身的靖国公竟也敢纳贵妾,夫妻离心反目。
这还只是前情,两年前,荣泰公主的独生女长乐县主在皇帝寿宴上看到了回京述职的越洹,结果一见钟情,死活要嫁给越洹。
越洹素来面冷心冷,饶是长乐县主抛开了女孩儿的矜持体面倒追,也丝毫不假辞色,甚至将上门追夫的长乐县主骂了回去。长乐回去后便闹着要出家,说是不得越洹,就要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荣泰公主为了女儿低头,主动与昭华郡主示好,却被昭华郡主嘲讽有其母必有其女。
那一次,二人掐的天昏地暗,还是薛皇后恼怒了,直接下了懿旨训斥,又将二人各自禁足半年才算完事儿。
皇帝不能多想,一想这二位的过往就头痛。
薛皇后心里说了句活该,如果不是他当年被许贵妃哭得迷了心,怎么会横夺昭华的心上人给荣泰?造成了如今的局面,都是皇帝糊涂!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只能柔声劝解了几句,又不动声色地转移皇帝的注意力,“说起来,子玉的妻子,臣妾着实喜欢。看着挺稚气,眼神清明的很,倒不像那些心思歪的。不过,靖国公那样的人家,恐有人因她出身欺负呢。陛下,不如您的圣旨,这就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