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妃本是个明艳至极的美人,动起怒来,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子煞气,听许氏大言不惭说许贵妃的意思,要她和许氏结个亲家,叫儿子迎娶花明珠做世子妃,只气得浑身发抖,立时就喝命身边的丫鬟送客。
“夫人请吧。”就有个明丽的侍女上前来,对着许氏一伸手,做了个请出的手势。
不论好歹,许氏也是个一品的侯夫人。虽然背后被人说道的多了,但当面彼此都会留几分面子。往常她出门走动,甚至还会有一些下官的太太们讨好她。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宗室女眷们,最多是不搭理她,哪儿有过当面打脸的呢?
见荣王妃不但没有应下亲事,还要将自己扫地出门,顿时也就怒了,提高了声音辩道:“王妃可是听清了我的话?我家明珠与世子,可是贵妃娘娘看好的一对。您这样儿,贵妃娘娘那里怕是不好交代吧?”
许氏那张与许贵妃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挂满了小人得志,荣王妃气极反笑,挑眉道:“哦?贵妃娘娘是如何说的?”
想了一想,许氏就昂起了头,“贵妃娘娘自然极是赞同这门亲事啊,她说呀,这结亲呢,是人生的大事。咱们这样的人家,自然也该妥帖体面才是。她老人家可是想着,要给孩子们个赐婚的荣耀呢。”
“放肆!”荣王妃猛然一拍桌子,厉声道,“来人,堵了她的嘴!”
有人上前去,七手八脚地将许氏制住了,嘴里塞了一条不知道哪里来的汗巾子。
许氏不明所以,挣扎不休。奈何挺着个肚子,又不敢过分用力,只能用发红的眼睛拼命瞪着荣王妃,表达自己的愤怒。
荣王妃却是缓缓吐出一口气,嘴边噙了一抹笑意,端起身边的茶盏,优雅地拨着茶水。
“你想问我凭什么堵了你的嘴,是不是?”
许氏嘴里呜呜作声。
虽然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但想必是没有好话的。故而,荣王妃很是好心地没有叫人拿出许氏嘴里的汗巾子,以免叫自己那些干净俏丽的侍女们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腌臜话。
“你也别说我为难你一个孕妇。”荣王妃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许氏,眼睛里闪过莫名的光芒,俯身过去轻声叹道,“你说你,怎么说也是个侯夫人,虽然出身低了点儿,见识短了点,可这该知道的,怎么还是一窍不通呢?贵妃娘娘赐婚,你被痰迷了心窍不成?”
“普天之下,除了陛下与皇后娘娘,谁敢为人赐婚?贵妃娘娘不过后宫一妃嫔罢了,焉敢大言赐婚?分明是你这小人打着贵妃娘娘的旗号胡说八道!这是在我跟前,若是传到外边去,只怕娘娘要被御史弹劾。可怜了贵妃娘娘这些年对你的恩宠,你就这样报答娘娘不成?”
贵妃这名号,叫着好听,看着荣耀,其实,还不是一个妾吗?
荣王妃这等出身,自然遵循的是嫡出为尊。哪怕许贵妃是她的亲婆婆呢,她先敬的也是薛皇后。
贵妃赐婚?傻了不成?
先不说宫规如何,就算叫许贵妃真的赐婚了,谁家还拿着个妾的话当荣耀了?
荣王妃简直不知道,许氏这份儿自信从哪里来的了。
正折腾着,荣王进来了。
整个儿王府都被王妃把持着,荣王再宠爱妾室,也不敢公然就宠妾灭妻。其实当初荣王妃怀着世子的时候,还真有得宠的侧妃在荣王耳边吹风,只说是要帮着王妃姐姐分忧。荣王与王妃商量,是否将王府的内务交给侧妃打理,王妃二话没说就交了权。可问题是,荣王殿下喜爱的女子都是柔媚一类,谁家贵女会这个做派?因此荣王的侧妃庶妃大多出身不高,琴棋书画一类或许精通,论起管家来却是没啥能力了。那个得宠的侧妃倒也不是别人,也是许贵妃家族的一个旁支女孩儿,家境甚是寒微,全靠着个美貌无比的女儿才过得好了些。
成日家算计仨瓜俩枣的侧妃,当着王府的家,那不是搞笑么?没俩月,侧妃就把偌大的王府管的漏洞百出,毫不夸张地说,荣王早上吃了几样小菜晚上睡了几回侍妾,不出俩时辰外边的人都能知道。最后,侧妃只能羞惭地把管家的权利又交回了王妃。
所以这内院之事,荣王唯一放心的就是荣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