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了别人,不用那姨娘说话,荥阳侯自己就叫人去报官了。但是抬头看到游廊上负手而立的越洹,荥阳侯明智地喝止了那女人的大呼小叫。
“呃,将军何故……”荥阳侯想说几句客套话,“何故半夜来此”几个字还没出口,又被吞了回去,迅速摆出一副忧心的样子,改口道,“老夫人年纪大了,时常有些个不适,倒是让你们担心了。”
说着看向坐在外间的如意,慈爱问道:“如意身体可还好?不是我说你,实在任性了些!将军日理万机,你该好好儿服侍才对,怎么能半夜劳动他呢?”
说得一本正经,若不是如意了解他,真会以为这是一位全心为女儿女婿着想的好父亲了。
如意扶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俏面之上满是寒霜,“父亲为我们着想,真真让人感动。只是我看祖母这里昏迷不醒,除了几个服侍的下人外,侯府里的主子们竟然没有一个在跟前的,祖母万一有什么事情,谁能做主?”
荥阳侯脸上现出悲色,常常一口气叹出,“你祖母年纪大了,总会有些山高水长。就算是太医,也说了开方子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就算全府的人都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您这话说的,叫人心寒!”如意冷笑了一声,“祖母大半生为您殚精竭虑,您就是这么回报她老人家的?”
荥阳侯一时语塞,又觉得当着越洹难以下台,脸上不禁尴尬起来。
“姑奶奶这话不也同样凉薄?”荥阳侯新纳的那个宠妾挺着肚子走到了荥阳侯的身边,如意这才注意到这个女人。
平心而论,这女子并非绝色,充其量,也只能称一句清秀佳人。秋日了,夜晚天气早已凉了下来,她穿着的却依旧是轻薄的寝衣。想来,是方才因为追过来,没来得及换厚实的衣裳。不过,肩头上却是拢了一件男子的外袍,看样子应该是荥阳侯的。
巴掌大的小脸儿,一双稍显狭长的眼睛。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个典型的小家碧玉而已。不说如意自己的母亲,还有已经死了的许氏,就算是荥阳侯后院里的几个妾室和通房,也并不比这个女人容貌逊色了。
荥阳侯怎么会被这么个女子迷了心窍?甚至为了她和老夫人起了冲突呢?
如意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是沉沉地看了一眼那姨娘。
那姨娘的眼睛在越洹身上一扫,赶紧又垂了下去。但是就在一刹那,如意没有忽略她脸上的惊艳之色,心下更是恼火。
锦儿不等如意说话,连忙上前一步,指着那姨娘叱道:“你是什么东西,好大的胆子!我们夫人乃是陛下钦赐的一品诰命,御赐封号郁德!凭你,也敢来指责我家夫人?”
她本来就口齿伶俐,这几句话说得又快又急,那姨娘羞恼不已,竟然插不上嘴。
锦儿哼了一声傲然道,“再敢多嘴多舌,仔细你的脸!”
这一天上午,这女人先是被花明珠砸了院子,她已经是觉得丢尽了脸面。现下,如意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她竟是被个腐蚀人的丫鬟指着鼻子骂了,这口气如何能咽下去?
“我,我到底也是侯爷的人,好歹算得上是姑奶奶的长辈了。您就是这么看着自己的丫鬟来辱我吗?我,我还有什么脸在这里呢?”
姨娘说着,捂着脸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绣儿一挑眉毛,大步上前,手起掌落,狠狠一巴掌抽到了这姨娘娇嫩的脸上。
“你!”荥阳侯猝不及防,来不及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登时大怒,“放肆!”
绣儿手劲极大,这一下打的那姨娘眼冒金星,转了半个圈儿险些摔倒。
那姨娘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她不明白,明明是侯府,怎么有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当着侯爷的面打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