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国,皇城。
金玉回廊上,红袍大太监小心的搀扶起一道身影,驻足向城外远眺,看着身边的人,他心生戚戚暗暗摇头。
曾经的万金之躯,如今却孱弱到连龙袍都不堪重负。
文成帝目光平静,微微偏头似乎在聆听着什么,片刻后他收回目光,突然问道“这次天地异变已过三日,城内有多少百姓觉醒了赋?”
“启禀陛下,京城已有近五万人觉醒,实际人数应超十万。”
他身后一人语气恭敬的回答道,此人头戴高冠,身披青色羽织,正是妖狩司卿,裂狩余池心。
“十万以京城人口来估,我大渊岂不是一次多了百万修士,国师,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文成帝说完,不禁偏头看向另一侧,白发苍苍的老人扶着栏杆站的笔直,摇了摇头叹道
“此番变故自北海而来,老朽观星测虚,虽然早已算到此变,却没料到来的如此快,如此迅猛。”
“恐怕这背后,除了北海玄冰崩裂,还有妖神推波助澜的身影”
裂狩余池心眉头微皱,不解的问道“如今我人族多了百万修士,而妖却要经年累月才有建树,此消彼长,妖神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监正捻着白眉轻笑一声,淡淡说道“你既能想到此处,妖神自然也会想到,说到底,是人族的大劫要到了。”
文成帝受监正点拨,语气凝重道“国师的意思是,那妖神急着要分出胜负?”
“正是。”监正点点头,挥袖说道
“这股天地灵气重刷之下,扶非当年所下的禁制愈发薄弱,两千年之期即到,它是欲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不等我们准备好。”
说到这,监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回身缓缓开口道“因此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欲拖,伴随的便只能是牺牲”
“如今人族的强者青黄不接,尤其是朱王的死,全怪老朽未能卜对天机,未来难免还有英雄凋零,老朽惭愧啊”
“监正勿需心忧。”裂狩余池心抱拳躬身道
“吾辈既为人族栋梁,自当为人族抛头颅洒热血,若有朝一日战死,于我而言,不过是与万千斩妖师们泉下相会罢了。”
文成帝叹了口气,感慨道“若天下修士都与司卿你一样,人族才有希望啊。”
“对了。”文成帝仰起了头,嘴角微笑道
“那北境遗民回禀了朕的诏书,同意接诏,但却提了一个要求。”
监正抚须开口道“老臣若没猜错,他们是想将修士的实力向下降到二品,陛下,不知老臣可有说对?”
“哈哈哈,国师果然料事如神。”文成帝笑着点头道
“朕已经拟定诏书,应下了这场赌约,无论如何与北境的血战都不宜发生,起码不能在这个时间,在朕还活着的时候发生!”
监正后退半步,抬袖行礼道“陛下圣明。”
半月后,北方某地。
几道块头不一的身影行走在田野小径中,朝着一处炊烟袅袅的乡镇走去。
定仙山位于大渊国东北方,与东荒之边相隔不远,且自古便有‘天下第一宗’‘国宗’等美誉,与泉直谷这种为朝廷输送人才的宗门不同,定仙山出来的高手少有入朝廷的,大都选择了留守山门。
久而久之,定仙山自成一派,门内高手如云,对北境的威慑力甚至比大渊国派驻在北境的大军来的更直观。
“霍兄,你没走错路吧?”宋植说话间都吐出着热气,此刻正是八月天,但是北方却仍然寒冷。
霍渊龙眼睛一瞪,不满道“胡说八道!咱就是从北方一路打出来的,岂有不认识自己家的道理。”
“霍兄,你好凶哦~”一旁的江雅臻打趣道,经过了这些天的相处,她慢慢发觉这个傻大个修为虽高,但是人却有些憨憨傻傻的。
霍渊龙瞥了她一眼,抬起一根手指道“警告!我已经名花有主了,没用的哦。”
正在身后走着的韩秀琛悄悄翻了个白眼,赶紧走到江雅臻的身边,眨眼道“嗯~江姑娘,我就不凶,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宋植眼看他又要被打,轻笑道“得了吧,虽然你呢看着细皮嫩肉的,但比我们大了快十岁,能不能有点大哥的样子哈?”
“什么!”韩秀琛眼睛突然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捂脸道
“你们竟然把我当大哥,还会生出这种想法,天呐,这么有悖常理,丧尽天良的事情”
“是在是太刺激了!”
韩秀琛一把扯开自己的胸襟,闭上眼睛呢喃道“来呀,我从来没有试过,还有一点紧张呢,来呀,狠狠地蹂躏我吧”
“我打!”
他话还没说,就被宋植和江雅臻的王八拳给揍翻在地,就连一向变态惯了的霍渊龙都干呕起来,忍不住过来剁了两脚。
咔咔一顿暴揍后,四人便重新上路了,唯一变化的是韩秀琛原本拿来吃饭的脸,现在可以拿来盛饭了。
刚一来到镇口,宋植便忍不住抬头望去。
镇门口立着一大一小两块牌匾,其中一个牌匾上写着‘浊酒镇’,另一块大出数倍,更为显眼的牌匾,则是用红漆方正的写着
“定仙山由此向北,五十里。”
挑了挑眉,宋植收回目光向镇中走去,这浊酒镇算不上繁华,可宋植还是察觉到了不寻常,街上行走的百姓们,见到自己一行人大都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远远的便站住向这边望来。
只是他们的眼里没有恶意,多是羡慕和敬畏。
宋植被盯得有些不自然,虽说修为高深的修士和普通人会有气质上的分别,但有严苛大渊律法在,无论是京城,江南还是北境,普通人与修士走在街上,并不会有主次之分。
即便普通人中有人心存敬畏,那也是藏在心里,很少如现在这般远远的就行注目礼,而且是大多数人。
带着这份疑问宋植几人进入了一间酒楼,准备打打牙祭,从东荒到北境虽然不远,但坐的是飞鲸,正是结结实实饿了十几天。
此刻正是夜幕降临,小镇虽然人口不多,但正如镇名一般都嗜酒如命,酒楼将近坐满了,推杯换盏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可当宋植几人迈入酒楼后,他们的吆喝声很明显变小了些,那些没反应过来的醉汉也在同伴的提醒下降低了声音,向这边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