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朝廷鹰犬(六十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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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的。”

在这类问题上,程知一如既往,还是她一贯的程氏风格回复。不过,不怕招式用老,好用就行。

“我翻过徐首辅履历,见到你爹与我爹是同年。我查过吏部收录的举子文章,见到当年科考的殿试题目。

‘名者,所以正尊卑,亦所以生矜篡。’

这题是当年老皇帝用来敲打彼时势力膨胀、野心难掩的二皇子的。寻常考生多是直接破题,论名器流弊。能瞧出其间机锋的,或擅揣摩上意,或已经站队,答出来的考卷,就顺着皇帝来。支持太子的,立意在尊卑当正、妄念自生非名之过;已经投效二皇子的,就矜篡矫饰曲辩。

在这么些文章中,我翻到两篇,印象颇为深刻。差不多是以‘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承题,一上来,先直接认下了名者生矜篡,看上去比寻常考生还实诚。只是而后,却是对策论,讲如何正尊卑,如何去矜篡。

忠信薄则常施教,生动乱则拨于正。一者借物叙事,旁征博引,一者层层考究,正反论证。这,正是家父与令尊。”

程知顿了顿,眉眼弯了弯,眸中漫出点点笑意。

“文蓁,你告诉我,我的父亲大才擢秀,我的父亲雅量高致,你同我说了许多我父亲的事,你于我散发出许多立场之外的善意,你说,这是为什么?”

“……”

徐文蓁一时哑然,面上神色变幻。似古怪,似明了,似松气,似释然。

同眼前这人自头回打照面起,徐文蓁就知道这家伙虚虚实实、心思深沉。哪怕后来她表现得再温和无害,对崔、顾二人吐露亲近,对自己更是另眼相待,道出诸多隐秘,徐文蓁都不认为她是在“开心见诚,无所隐伏”。这样的人,能够在原朝身边、在皇帝跟前、在百官之间游刃有余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如她面上一般真情诚挚。

只是徐文蓁颇有些沉溺在对方带来的感觉中,心下一直隐过此节,才不以为意。这会儿听顾绥点明徐、顾两家交情,惊愕于她操作之余,徐文蓁有了些许原来如此的恍然。

原是有这般缘由在,顾绥先前的格外交好,此刻消去了令人不安的莫名,使得徐文蓁隐隐绷着的神经一松,立时愉悦起来。

她或许真交付了信任,她的诚挚或许便是本色。

与此相比,多疑查探,也就算不得事了。倒是顾绥这做法,徐文蓁回过味来一寻思,把常人想不着的旮旯末节拔拉出来,联系到一起,诈出实情,果真是顾绥其人能干出的事。没想到,是意料之外,想到了,是情理之中。这就又暗赞了一道。

瞅着徐文蓁进一步卸下心防,程知很是欣慰。

程知会这么做,也是以己度人。缺了因果关系,不妨碍做事,但有了因果关系,却肯定更为舒服。自己的爱人,在某种程度上,同自己是一类人。

此前,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程知经由系统,同时还查询了另几个关联人物。其中,顾守持是顾绥父亲,徐楷是文蓁父亲,前者出于对本尊的尊重,后者基于日后知己知彼的需求,二人又都是令人心折的人物,自是程知首要想了解的。

初始接收世界主线之时,程知只是瞧得出徐文蓁同顾知昘有交情,徐楷同顾知昘、顾绥之父有交情,具体如何不得而知。而经过一番对个人的了解,却是让程知晓得了上一辈的前缘竟是如此之深,还让她发现了一宗了不得的好事。

程知乐颠颠、暗搓搓地记下了,日后保不齐便有用武之地,保不齐便是闺房情趣。

拉回脱缰的思绪,专注眼下,程知便听见了徐文蓁开口,承认了上回未尽之言。

“不错,顾大人好心思、好手段。

确如你所想,只是彼时,我刚与你讲了许多身份立场相悖之事,再提父辈交情,未免过犹不及,引发误会。如今由你自个儿查到,那最好不过。也好叫顾大人相信,近日种种,徐家想掺合的,只是同顾大人你相关的,并无意左右东厂人事。”

徐文蓁几句话讲完,忽地莞尔,换上了一副世交姐妹间的熟稔模样。她没注意到顾绥是何时改口唤她文蓁的,此刻的她只是下意识觉着又同对方亲近了些。

“我与顾姐姐相识于江湖,起先不知彼此还有渊源,直到这次她要寻你。我查你的时候叫我爹晓得了,这才从我爹口中得知陈年往事,我爹也因此知道了顾家还有后人存世。

我爹大为庆幸,他这些日子可念叨你们了,他说你们刚出生那会儿,他还抱过你们。”小时候的顾绥啊,也不知是个什么样子。

徐文蓁想的有趣,说的随意,可面前被她提起的对象却是听得上了心。

程知含笑回应,“劳世叔挂心,待得诸事理顺,晚辈定前往府上拜见尊长。”这位世叔待朋友极好,于情于理是该拜见。

徐文蓁闻言心下很是欢喜,嘴上却只说她爹爹会很欢喜。脸上有些热意,默了默,她支开话头,“你还没说你待如何?你想我们怎么做?”

“文蓁,你也是习武之人,你说,武道一途走到崔光召那个位置,再要向上,该要如何?”

“……极为艰难。”徐文蓁不明其意,直接给出自己的答案,“尽人事,听天命。”

“什么是人事?什么是天命?”

徐文蓁想了想,抿抿唇,“机缘。是机缘,都是机缘。或悟道,或苦修,或寻天材地宝,想没想通,突没突破,得没得手,这有赖机缘。之后成效几何,能不能触及天道,更是离不开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