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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兀极神色数变,眼神幽深,最终定格在眼前这个人身上。心下一肃,自这人踏入营帐起,第一回拿出了郑重审视的姿态,正视这个汉人女子。
她这一手,若不是冲着桌案,而是对准自己,那后果会如何?自己可能避得过?
……
“傅小姐好本事。
只是,本王亲历燕北布防不止一次,傅将军防御之能,不愧其燕北屏障之名。
而观傅小姐,你这……”
赤兀极一指桌案,一个没忍住,还是嘴角一抽,“……标明出来的重要关隘,亦是表明燕北防线涵盖面。
那小姐要如何实现你先前提及的,绕过燕北防线,潜入燕北腹地?
莫不是要飞天遁地?”
程知闻言,微微一笑,“无需飞天,亦无需遁地。傅某既是提起,那自是人力可及。”
这下马威算是结束了么?这是要进入正题了?速度挺快。
为人主者,果真要心黑皮厚。心理素质过硬,熟练切换各种人设。
……
“喔?”赤兀极面上诧异,“愿闻其详。”
“……”难为你了,真灵魂演绎。居然能从你那张毛发密布的脸上看出疑惑。
“观我父所设关隘布防,大汗以为,当以何破之?”
赤兀极双眼微眯,“这些城镇,关隘之间,相互联结,互为犄角,但攻其一,周边可援。难怪,难怪平陶久克不下。……”
程知眉梢一挑,喔,还晓得学习汉人打太极了?只是功力不够,回避明显。
我可不是来打探你方军机的,你下一步行动无非那么几种,猜也猜得到。
“大汗,傅某以为,应对策略可有如下几种。
一则,燕北之地,州府与镇县,镇县与镇县之间,确如大汗所言,相互联结,互为犄角。可这,却是点点相连,以点成线。
周边城镇,或是接到消息,或是发现攻击,赶来驰援,那是需要时间的。
大汗可集中所有优势兵力,对准一个点,强力攻击,抢在守军会和之前,撕开口子,打个时间差。
……
二则,燕北防线将各大关隘纳入防御,连成一线,看似可机动调度,相互支援。可实则,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汗可同时出兵,四处开花。那么,各关守将自顾不暇,但凡一城破,则此交界之处,诸城皆破。
……”
程知一甩衣袖,侃侃而谈,“当然,此二者,是各有适用条件和前提的。
兵家有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此所谓因势利导,依双方实力比对制定策略。
大汗志在中原,厉兵秣马,准备多年,此番更是倾举国之力。然则,汉、胡相较,大汗与燕北守军对阵,还不至成压制之势。
……
集中激战,近日平陶之役,在某种程度上,已然验证了可行性。
而面交兵,那便需要分兵。大汗分兵之后,可能战之?可能攻之?
……
不过,大汗兵力难以再增,可对方兵力却能够减。
大汗深谋远虑,着眼大周内部,布局十数年。大汗眼光精准,消息灵通,值大周帝位更替之际,骤然发难。那么,如何最大程度削弱对方,大汗必是熟稔。
……”
闻得此人意有所指,赤兀极眼角余光督了一眼下边垂首侍立的杜玉。忆起她先前回禀,神色愈发幽深。
这人居然可以知晓二十年前的往事,这人居然可以查到晏五身上?难怪有底气提出要见自己,难怪有底气开口谈条件。
杜玉这回,事情办得不错。无论是傅徵起意在先,还是她主动接触傅家人,都不枉自己这些年栽培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