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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说越热闹,然忘了自己同芸少爷的花园约定,一门心思地批判起蕙香来。

“你说说,宝玉午睡有冰鉴在旁,难道还要她去衣衫不整的打扇吗?”小红绘声绘色地将事情始末学了个遍,到最后更是无比嫌恶地摊手冷哼:

“如今府上谁不知晓花袭人是怎么出的门子?也就是史大姑娘善良,记着当年服侍的恩情,才将她从庄子上接出来了,要是换了旁人,还不知道死到哪儿去呢!”

真是张利嘴。

“你有没有怎么样啊?”云珠担心的问道,她不在乎哪个丫鬟爬了床,她只怕爬床之后她们跟着被牵连到。

若是将来贾宝玉身边的丫鬟个个臭名昭著,在这名节大过天的时代,云珠从没想过要去深山老林里过与世隔绝的种田生活。

“哼哼,我虽然没什么法子,但我会搬救兵呀!”小红不是默默憋气的性子,她一开始还不当回事,可当宝姑娘说蕙香心思太大,她当即就回去寻了自己家人问怎么办。

林之孝家是见过风浪的,陪着凤姐儿不声不响的就在贾府站稳了脚跟,若是没几分本事,谁信?

“我娘说,若是要太太知道了,只怕咱们也要跟着受牵连。于是请了同辈的二奶奶过来镇场,才叫宝姑娘和林姑娘安心留下来吃饭,没闹出绛芸轩去。”

怪不得王熙凤要留在绛芸轩吃饭呢,原来是小红家的手笔,但一想到王熙凤十两银子“买了”她的蛋糕配方,心底又高兴着幸亏叫王熙凤来了。

既赚了钱又没有闹大,甚好。

云珠冷眼瞧着,说得风生水起的金玉良缘里,那块‘金’十分冷淡,几乎是大人们的一厢情愿。再看宝钗本人,这么久了,极少拿正眼瞧宝玉的,甚至对宝玉还不如对黛玉耐心呢。

“她想干什么啊!”敢在王夫人眼皮子底下这么嚣张,家里什么背景啊!

“谁知道呢,心大了呗。”小红哼哼一声,又颇不好意思含糊道:“只对不起你,你那蛋糕我问过,整个京城都没有那样的花样呢,拿到外头去别说开个铺子,便是寻个酒楼……”怎么着也不止十两银子。

云珠难得沉默起来。

“无事。”她在心中劝自己想开些,做人奴婢与做人牲畜没什么区别,“咱们做人奴婢的,也没法子去外头开铺子,卖去酒楼也无甚路子,二奶奶拿去了正好,我又赚了钱又得了靠山,正经好事呢。”

她这话半真半假,最近闲来无事,也三三两两读了些律法,本朝例律:奴婢蓄产所有权归属主家人所有,也就是说即便自己花再多银钱置产,那最终也是算贾府名下。

也就是说,如果贾府哪天揭不开锅了,府中奴婢名下的财产会是第一波充公的。

云珠还没傻到巴巴的去为他人作嫁衣裳。

“还是你人最实心眼儿。”小红谨慎,嘴上做不出来什么承诺,心下却多了几分真情实感,想着这孩子无依无靠的,却还生得这样正直可靠,极是难得。

明儿寻了机会,问过父亲母亲,可以看看能不能深交。

等到了第二天,贾宝玉叫麝月拿了一箱子铜钱出来,说是昨日高兴,因此这赏给绛芸轩里众人都分了。许是得了赏钱,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喜气洋洋的,云珠数着手里的百十来个大钱,小心翼翼地将金叶子藏进了空间。

等到过了院子里喜气洋洋的劲儿,云珠正在茶水间给自己做千层底的布鞋,不知怎么的,她时常心有不安,却说不出来是在为什么担忧,只得给自己排上满满的活计,避免去想东想西。

因此,每日里除了老太太房中派来的打络子的差事,她许多空余时间不是在给自己做鞋,就是在给自己做肚兜亵裤这样的贴身物件。

从眼下的身量,约莫着放量大概做到十二三岁,再做上不同尺寸的千层底鞋底,针线上虽远不及晴雯,可也比公中统一发放的鞋袜要舒服些。

最重要的是,每日里来来往往的要走那么多路,鞋底上费些心思,通过调整垫布的厚度,粗粗做出了运动鞋的样子。

待穿上时,不止不似往常的鞋底那样费力,还隐约有些增高的效果。

“果真是一岁赶一岁的大了,身量似是长高了。”绮霰觉得云珠的头不似往日好摸,上下打量过云珠后,笑着发出感慨,“眼瞧着府里要做秋衣了,你可别忘了将新尺寸报上去。”

脚底踩着科技的云珠捂嘴一笑,见着四下无人,蹬掉了鞋子后叫绮霰再看看,“姐姐瞧着可有变化?”

“调皮!”绮霰疑惑地看向脚下,待看清绣鞋里垫起来的一块鞋跟,只以为云珠是迫不及待地长大,便小声道:“宝玉房中伺候的丫头每月额外有赏赐,因怕折了银钱叫旁人抱怨,是以有时是吃食,有时是补汤,算是太太给的体面。你且放心,回头我就给你安排了。”

“???”云珠听得云里雾里的,穿上鞋疑惑问道:“姐姐说什么呢?我现在茶水房差事挺好的呀?等过了伏天,一日冷过一日,我守在茶水房日日有火烤,只有大家羡慕的份儿。”

云珠掐指一算,六月已经过半,京城的冬天来得比南边早一些,夏日里守火炉是遭罪,可冬日里的茶水房可是美差,没见往年晴雯几个一到冬天,都瞄着机会就往茶水房跑吗?

因此对绮霰的交代的值夜班的盘算没当回事。

甚至还将这做千层底运动鞋的法子细细教了相好的几个丫头,小红鞋多得穿不过来,一时兴起跟着学了就抛到了脑后。

倒是绮霰,正好有双磨损了的鞋子舍不得扔,当晚就照着云珠的法子修补了一回,第二日就穿着旧鞋跑了趟差事。

晚间得了机会才捉着云珠问:“这法子也是晴雯教你的?她手当真是巧。”

当然不是。

听着云珠絮絮叨叨的,绮霰夸道:“不错,你也精进了。”

绮霰从不吝啬对小丫头们的夸赞,她始终认为,丫头们还是要时常夸一夸,才更能激办差事的积极性,“我同麝月她们商量过了,先提你进宝玉房中伺候,然后再是剩下几个二等轮流着来,也好叫你们跟着学一学房中的事务,也好叫宝玉多得几个能用的。”

“什么?!”云珠震惊的目光送着绮霰,脑海里只盘旋着明晚值夜班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