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脑海里惊叫着,就剩下这一个念头,便失去了意识。
东风阵阵,柳浪闻莺。碧空如洗处是蝶舞蜂飞,一派春色满园。
晴雯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满下巴鲜红的云珠。
此处是赖大爷的外书房,看似幽静处却只与花园一墙之隔,从二楼视角望出去,还能看见来回忙碌的侍女小厮,端的是个闹中静。
前来催宴的丫头已问了三回,亏得是流水席面,否则今日必落了怠慢的话头。
一阵风过,晴雯难得打了个寒战,旁边一个温厚的声音想起:“这位姑娘无大碍,只是换牙期碰上了摔伤,这门牙……怕是有些日子不雅观了。”
接过下人手中的夹棉披风,晴雯上前亲自盖在云珠肩头,将颤颤巍巍的老大夫送出门后,又满面愁容的坐在榻前。
谁能想到赖大爷竟敢借着赖嬷嬷的名义私下邀约自己?
赎身?
自己当初是赖嬷嬷同意经赖大家的手送进贾府的,虽不是家生子,却也不差什么了,她的人生是一眼望得见头的。终其一生,若是将来做不成贾宝玉的姨娘,又该何去何从?
若是能早些,她尚有选择的余地……
晴雯心中一阵懊恼,鼻子一酸,一双美眸噙满了泪水,连呼吸都有些哽咽起来。
“我摔倒了!”云珠被披风捂得满背的汗水,不适的哼唧一声,她是被一股热浪烘醒的。
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阵混沌,只有一个摔倒的画面在脑子里循环播放,腰侧的伤口一阵阵火辣传来,嘴里还漫着一股腥甜的气息。
“可不是,赏个花也能从假山上摔下来,还是赖大爷的小厮给你送过来的,门牙都磕掉了,云珠啊,你可真行。”晴雯擦了一把眼泪,挺直了身子,唇间溢出一抹嘲笑,轻声道。
云珠愣了一愣。
摔下来?
她明明是被人迷晕的!
“你,没什么事吧?”纵然心中有千头万绪,此刻也是一团乱麻。又想起晴雯久久不归,舌尖轻舔,牙床上一阵刺痛传来。
这牙松动了有半月余,如今乍然就这么掉了,心中还有些惴惴。
“赖嬷嬷寻我叙旧,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虽是换乳牙,可这一气儿掉俩,瞧着还漏风,叫我回去如何同二爷交代呢?”晴雯定定的看着云珠恍然的面容,有心掩盖赖大爷寻自己的事儿,心中闪过不少心虚。
云珠头疼,不知道该如何同晴雯描述自己的遭遇才合理,于是目光打量着周遭,不再说话。
见云珠不语,晴雯只当她吓坏了,于是勉强笑笑,将那披风叠起来搁置在榻边的箱子里,安慰道:“那几个小厮瞧你血迹模糊,慌张之下就给你送到此处来了,这儿原是赖大爷的书房,离那荷花池是再近不过的。你且放心,不曾有人见着你丢丑的样儿。”
赖尚荣的书房宽敞洁净,虽藏书众多,却没多少翻阅的迹象,处处都洋溢着一股簇新的纸张味,除了墙上挂着一副手书的陶潜名篇《桃花源记》之外,更是毫无人气。
兴冲冲捐了官,却挂着桃花源,这赖大爷,倒是让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