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近三日都闷头在厨房里忙碌,端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吹糖人。想来晴雯少了她这个八卦搭子,旁人又不肯时时顺着她的暴脾气,定然是无聊的。
“行,哪日去?我安排安排。”过几日,糖人的模具都在手里,糖浆也备了不少,大锅里没日没夜的蒸着香露,早就有好几波人来打听过做的什么。
她怕自己再不出门,这糖菓子的新鲜热乎劲儿就要从贾府飘过去了。
“三日后,咱们提早一天去。听说林姑娘不日就要回扬州去了,宝二爷正在屋里闹呢,适才刚服侍睡下,我才得了空来寻你的。
这是什么做法?这样香。”晴雯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只说三天后来寻她一起出门,随后就被大锅里支出来的竹管子吸引了目光。
“是桃子露。”这个时节从南边过来的桃子许是为了利于保存,都是半生不熟的便摘下来了,香气有余,甜度不足。府里各房都是摆着闻香的,因听着许多人夸过这时节的桃子沁人心脾,这才弃了花露剑走偏锋,选果香。
只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林姑娘要回去?回去做什么?”
众所周知,红楼中黛玉回家,只有一件事,林家老父亲病重。
正细嗅香露的晴雯听了,眉头微皱着摇摇头:“林姑娘的家书中不曾言明,只说林家的奴仆已经在路上,许是半月便能到京中。因二爷闹着绝食,老太太还说不许林姑娘回去,不知明儿要怎么个闹法呢。”
林贾二人青梅竹马般同吃同住许久,虽没捅过窗户纸,可二人根本就是独此一份的心意,旁人没一个比得上的。由此,贾宝玉撒泼倒也情有可原了。
“要我说,定是家中亲长思念,林姑娘到咱们府上也快两年了,这期间还没归家过呢。”
两人头促在一块儿,嘀嘀咕咕着这府中许多八卦,这期间大多是晴雯在说,云珠在听。说到笑处时云珠捧场大笑,说到怒处时,也跟着晴雯不轻不重的骂上几句。
末尾,晴雯说得口干舌燥,端着海碗便用了一盏茉莉花茶,紧接着嘱咐道:“后日你别带帕子,咱们赖嬷嬷见不得女子手帕。”
眼见云珠疑惑,晴雯欲走得身影又坐下来,嘴里嚷嚷道,今儿这伺候的肥差便宜袭人那蹄子了,然后开始说起自己听来得新八卦。
“这帕子啊,跟咱们赖嬷嬷,有仇!”晴雯洋洋得意的将赖大家的前尘往事铺陈开来,听得云珠只差抚掌,妙人儿啊!
只说从前赖嬷嬷还不姓赖,还是个青葱少女时,应着宁荣二府的姻亲,两边的下人也时时走动着,这一来二去的,便生了情愫。
那时先帝爷南征北战,战事常有,焦大跟在宁国公身后搞后勤,赖嬷嬷心中不舍,便在佛前绣了张开光的帕子赠那焦大,盼他平安归来,再续前缘。
少女情怀总是诗。
为了将那张开光的绣帕送出去,赖嬷嬷伺候主子的间隙还没日没夜的赶工了好几十条帕子,就为了将那条寄托了少女心事的祈福帕子名正言顺的送到焦大手中。
要说焦大,那真真是同老爷们见过刀山火海的,许是还夹着些救命之恩,从战场上回来后宁国公不吝夸耀,甚至仗义的赐他千金美婢,良田宅院。
男人么,看到美婢没几个人挪的开眼,原本私许情愫的赖嬷嬷见状,伤心不已。这一狠心便回了头,不多久就由荣府当家人出头,主持了赖嬷嬷的新婚事。
“东府的焦大如今虽脱了奴籍,可这日子过得却是比赖嬷嬷家差得远,要不隔三差五还能有闲话传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