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面露敬意。
第一个能让他出水龙吟的是谁?
这个问题曲直也很想知道。
木行者曲直法身已化作点点碎片,肉身死不瞑目,瞪大双眼嘶声道:“第一个人是谁?”
阳春的脸上露出了无限的落寂之色,那是一种高处不胜寒之色。
“是一个无名剑客!”
“无名剑客?!!”曲直只觉得腹中如万刀绞割,口中苦涩万分:“难道我兄弟五人以身入魔,非人修行竟只如一个无名剑客。”
“你错了。”阳春肃然道:“剑客无名!真正的剑客是寂寞的。”
他的表情充满了尊重和敬意。
真正的剑客如同绝巅之上的孤鹰,他骄傲、冷漠、无情,他的一切都来自于剑,为了剑也必须要忍受绝巅之上的寒冷和寂寞。
那是一种渗入骨髓、冰如血液的寂寞,哪怕是冬夜里最刺骨的寒风也不足以形容它的万分之一。
一个剑客一生只为一剑。
他耗尽一生的寂寞,燃烧出流星般灿烂的一剑。
这一剑足以划过天际,永存人心。
所以阳春尊重这无名剑客,只因他尊重自己,他们都是同样的人。
忍受着同样的寂寞,或者在出剑的那一刻,他们的心是能够达到共鸣的,哪怕他们之前从未见过一面。
现在,曲直已经懂了,他叹息道:“现在我也该死了……”
他身躯一闪,化作一团微弱的火苗,火苗一晃,钻入地中再也不见踪影。
“五行变化,土生金,金化水,水涵木,木化火,火生土,天道循环,生生不息……”
这句话后,江湖中从此再也没有五行者这一号人物。
阳春的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落寂,他并没有为自己的胜利而感到欣喜,他只觉得有说不出的寂寞。
一个人举世难觅一个可以逼他出剑的对手,这是何等的风采!
又是何等的寂寞!
这样的寂寞如附骨之俎深深的咬在他的心里,甩不掉、放不下,将他慢慢的吞没。
他需要对手,一个好的对手。
他数次克制不住想要前往苗域深处与拜月祭司一战,哪怕是死,也要轰轰烈烈,可他不能去,他也不能死,他还有自己该做的事情要做。
“交出白雪。”
陆血情面色苍白无比,跟随他的五行者就这般被人斩杀,他却毫无反抗之力,他的手已握过太多的柔荑,也握过太多的酒杯,现在竟有些发抖,不能自主的发抖。
“我不知道”
阳春剑眉一挑,杀气肆虐天地:“如今我杀心已起,你若再执迷不悟,必死!”
在江湖上,死是江湖客听到最多的一个字,也是最无力的威胁。
可这个字从阳春口中说出,任何人都不敢有半分轻视,只因他要杀一个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人能够逃脱。
死。
有人说死亡是另一种开始,这个人一定还没有死过,或者说没有经历过频临死亡。
只有真正面对死亡的人,才知道死亡的颜色是苍白的,那种白已经超越了世间染色的能力范畴,那是一种笔墨无法形容的苍白。
苍白带来的无力、绝望,窒息般的冰凉和忧伤。
陆血情已经在这样苍白的杀气近乎崩溃,他跌落在地,高冠拆散,乌发披散满肩,形容枯槁,优美的嘴角有些抽搐,垂涎慢慢延出,滴在地上,此时,任谁也不相信这样的人会是自命风流不凡的拈花公子。
往日拈花公子此刻已被这惊天的杀气夺去了魂魄,他已是一具行尸走肉。
然而,他眼眸深处还有一丝清明,那是他的倔强和不屈。
“他是我的朋友,我可以死,绝不能出卖朋友!”
(人间不见楚留香,突然想到的》。。。。。就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