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孙世宁见他神情中分明有些戾气,生怕他动气,赶紧出声道,“如果皇上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想将当时的情形说明。”
寅迄坐回到自己的椅子处,揉着额角,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说,朕听着,别太繁复。”
孙世宁早有准备,三两句便将刑部的百余人冲进沈府,她冒险逃开,半途差些被冷箭射死,红桃太在意她的性命,又生怕此人再放冷箭,才出手反击。
“你说那冷箭是针对你的?”寅迄眯了眯眼问道。
“不敢说谎话欺瞒皇上,皇上方才已经测试了红桃的功夫,她就离我咫尺之间,都来不及挥开冷箭,索性伏在我背上,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下致命伤害,便是她也伤了几天,伤口尚未愈合,如果那支箭是射入我体内,我只怕也没有这个命再来见过皇上了。”
孙世宁双眼渐渐湿润道:“那时候,我只想到一件事实,怕是皇上下令要我死。”
寅迄呆在那里,被她这句颇为不敬的话惊呆在那里。
刑部的指令当然是从这间御书房,是从他的手中发下去,但是绝对没有要她性命的这一句,谁,谁敢有这个胆子,居然会下这样的射杀令!
“皇上,我陪同红桃前来,一是想将实情说明,不要让皇上瞒在鼓中,还有就是如果皇上真心要我死的话,我还是自己到皇上面前来领罪,以免死在皇上见不到的地方,更多的不妥。”
寅迄的手已经握得太紧,孙世宁明明能够看见,却假装无视,那双放在书案上头的手,青筋毕露,显然是心中的情绪被撩拨到了一个顶点。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又原地跪下来:“所以,我说我是来领罪的,无论是什么罪,总是皇上说了算。”
“朕怎么可能,朕怎么可能要你的性命!”寅迄高声喊道,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怒不可赦,将书案上的奏折再一次尽数扫落在地。
便是她那一句话,要是死在皇上见不到的地方,寅迄知道自己是惊慌了,要是孙世宁死在了他看不见的地方,没有那个鲁莽的女子以身相护,那么再见面时,便是一具尸体。
孙世宁的尸体,寅迄发现只要想一想,都无法接受,根本不能接受。
“皇上请息怒,我并没有死,红桃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住我的周,我不能眼睁睁见着她因为此事受重责,请皇上下令,让我来替她……”
“别说了!”寅迄惨笑的直视着她道,“你别说了!”
孙世宁立即闭嘴,她不用在这种情况下再强行开口了。
“朕不知道,有人会想要杀你,朕不知道的。”寅迄见着她消瘦下去的双颊,知道她没有说谎,知道方才那些话都是实情,便是因此,他才更加动气。
“如果有人要杀你,而她是保护你的人,那么出手也是正常的情况了。”寅迄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个御书房中海油第三个人在,他不想要这么失态的。
“是沈正卿让她一定要护住你的安危?”他尽量让声音平缓下来。
“是,她本来也与我交好,前头几件事情也是因为有她,我才避过危险,皇上或许也有耳闻。”孙世宁没有火上浇油,她的声音依旧柔和而冷静。
“是,朕听过,沈爱卿知道身在要职,生怕连累到你,特意给你寻了个女保镖,便是她了。”寅迄向着还跪在墙角的红桃说道,“你不用跪在那里,过来让朕再看看。”
他又看了看孙世宁道:“你也别跪着了,起来说话,朕不是不讲理,不留情面的人。”
“多谢皇上。”孙世宁悄悄向后瞧了一眼,见红桃跪着不动,请示的看向皇上。
“你去喊她过来,同她说不要害怕,朕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寅迄说道。
“皇上怎么知道她怕了?”孙世宁明知故问道。
“朕看也看得出。”尽管在位时间不长,寅迄已经见过太多人的敬畏,胆怯,哆哆嗦嗦,支支吾吾,简直叫人厌恶。
孙世宁虽然改行的礼数,半分不少,但是那种默契还在,他有小小的欢喜,她一点都不害怕他,或许在她眼中,他不过是变了个称谓,还是她印象中的那个蛮横的少年。
这样就很好,真的,这样他就能够心满意足了。
“红桃,皇上唤你过去说话。”孙世宁缓步走到她身边,轻声道。
“是不是喊我过去砍头?”红桃更小声的问道。
“怎么会,皇上知道你那样做是对的。”孙世宁低声抚慰道,“我们才是被追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