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容吃了这样的大亏,手中的那些人脉早就不能用,如今对皇上是没有丝毫的危险,皇上乐得让兄长在其照拂下重新回来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当日,两人同时遭难,诬陷寅容的谁,他自己心知肚明,只要稍有智慧,就绝对不会将这笔账算在皇上头上。
如果,使用恰当,用寅容来压制寅丰,这步棋走得很是巧妙,皇上甚至不用再费一点的心思,也免得有多嘴多舌搬弄是非,说新帝继位,便用手中大权欺压两位兄长。
沈念一想到这里,又及,不知这个法子是皇上自行想出,还是身边的能人所念,要是皇上自行解决,那么太皇太后以后怕是不用再费心费力了。
“那么,二皇子可回来了?”
“三天前已经经由驿站,不过他们的行程慢些,没准会与我们前后脚回到天都。”沈念一匆匆吃了几口饭菜,“要上路了,这一程极长的,要到半夜才能到下一个驿站落脚,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与你一起,再苦也是甘甜。”孙世宁笑颜如花道。
沈念一觉得粗陋的饭菜到了口中都比蜜糖还甜,吃完饭,又去鲁幺那里关照几句,就见着有两人将段汻抬来,轻拿轻放的安置到了马车中。
“沈夫人,段汻只是暂借,绝对不会翻动夫人的行李细软,还请放心。”阙英杰说完这两句话,径直走到轻骑兵的队伍之前,忽然将手高高扬起。
“多谢沈夫人仁心仁德!”三百人齐刷刷的喊了两次,随即一片静默。
连驿站里的那些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以为出了什么要紧的大事,沈念一待队伍重新驶动,将她拦腰抱到马背上,再跃身上马,低声说道:“他还真是懂得女人的心思。”
“女人是什么心思?”孙世宁故意明知故问道。
“他让你出了个极大的风头,也等于让三百人同时受了你的恩,不是他一个人的,也不是段汻的,而是这三百人的。”沈念一微微含笑道,“这个人情不大不小,却能让你觉得与他合作是极其有利的。”
“我可没打算要讨回这些人情,本来就不过是举手之劳。”孙世宁远远没有他想得那么细致,“等回到天都,我也未必能与这些人再有相见的时候。”
“总会有机会的。”沈念一一拉缰绳,坐骑撒开四蹄,跑得飞快。
孙世宁开始的时候,还很新鲜,左盼右顾看着两边的风景,等到天色越来越暗,这一程足足有七八个时辰的颠簸,便是那些大男人也疲乏了,何况是她。
沈念一将她拨转过来些,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前:“要是累了就先睡会儿。”
“还不想睡。”孙世宁的手指在他的胸前画圈圈,“家里头的人知不知道我们要回去了?”
“会有消息从大理寺那边传回去的。”沈念一见她露出一股思乡情切的模样,忍不住俯下头,在她粉颊边贴了贴,“你的冬青一定做了好菜等着你回去的。”
“相公,我在想一件事儿。”孙世宁想了想,还是问道,“你的母亲实在不像是能够翻山越岭,吃苦耐劳的模样,她怎么能够数年坚持下来的?”
这话本不该她这个做儿媳的来打听自家婆婆的心思,不过她真是好奇的。
“因为有父亲陪着她。”沈念一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他们俩人总是觉得对方为自己牺牲良多,便是当真有了什么矛盾,也不肯责怪对方,渐渐的,已经成了习惯。”
孙世宁认真想一想,确实如此,一个本来可以凭借倾城美貌入宫为妃,又是这样的品性,便是得了专宠也不是难事,而另一个是皇上的亲信宰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为了彼此,将这些都给统统的放弃了。
放弃得一干二净,而且绝对没有要留下退路的意思,可见眼中心里,除了彼此再没有其他的了。
“他们答应过先帝要寻找到的,如今已经知道是在两照山中,虽然没有达成目的,只要新帝不计较,那么誓言便算了结,以后玩山玩水的,自然不用再吃心吃累。”
沈念一摸摸她的头发,听她呼吸声慢慢变得绵长平和,居然在他的话语声中,已经沉沉睡去,他又亲了亲她的额角:“这样都能睡着,可见是累慌了,好人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以后答应别人的时候,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孙世宁已经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嘴角却弯弯,露出个甜美的笑容,分明是做了什么好梦。
这样一路行行停停,比来时多花费了一天半的时间,才见到天都的城门伫立在眼前。
阙英杰让队伍停下,纵马到了沈念一身边:“沈大人,沈夫人,马车完璧归赵,我们先回去领命了,来日方长,还有相见的时候,沈夫人的恩情,我会铭记于心的。”
孙世宁只稍许点头,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