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掳走她的人抓到了吗?”寅迄自己都没有察觉,只要心里头想到这个人,内心,语气都会随之而拉的变得柔软,温和。
“没有,那人根本就不在那里,想必知道她被救走以后,更加不会回到那里去。”沈念一有种感觉,对方压根就是将人留着随他们救回去的,本身就是一种试探,他与世宁也这样说,对方在试探她的重要性,实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世宁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重到什么样的地步。
“没有一点线索?”
“有,对方留下个水囊,是舜天国内才有的一种长毛牛的牛皮所制。”
“又是舜天国。”寅迄眯了下眼,终于将御书房的门推开,外头的人统统低眉顺眼,一动都不敢动,“他们想来也知道天朝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事,想要趁此机会,大举进犯,朕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绝对不会。”
沈念一跟随皇上一直走,走出很长的走道,寅迄却说道:“离得有些远,朕知道沈正卿的脚程快,可惜在宫里不能施展出来,不如同朕一起做车撵过去。”
等车子驶出一半,寅迄开口又道:“先帝有没有说过,为什么喜欢招你入宫说话?”
沈念一淡淡笑道:“微臣没有问过。”
“你的话很少。”寅迄边说边点头道,“在宫里时间稍微长久些,朕发现每个人的话都不少,那些太监宫女的更是絮叨到朕耳根子疼。”
以前,他是根本不得宠的六皇子,手边也没有什么钱财,更没有能够吸引旁人拉拢的势力,就算难得进一次宫,除了父皇的训斥,偶尔去长春宫,祖母倒是一如既往留他用膳,也就没有多余的话,甚至有些不算美好的回忆中,那些得了势的太监,往往不拿正眼瞧他。
如今,相同的话,他每天听得太多,有时候,他说一句,那些宫人跪了一地,令得他失去了再次开口的兴致。
而沈念一每次来,无论是公务还是私事,都是张弛有度,他本身的话语不多,却又不会那样伪善,即便当时听起来有些逆耳,转头想想,其中必有深意。
“朕如今相信了,以前在父皇面前告状的人不会是你。”寅迄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朕以前一直冤枉了你,你却从来不曾辩解。”
“皇上如今不是都知道了吗?”
“也对,早些晚些,总是会分辨明理的。”寅迄点点头道,“你不问朕要带你去哪里?”
“去冷宫。”这个方向,越走越荒凉,不可能还有其他的选择,沈念一没有问出口的却是,皇上要去看冷宫中的哪个嫔妃?
难道说,那一夜的变故以后,先帝的嫔妃中有人已经被送到了这里,算是留一条性命,还是想让其生死不如。
“沈正卿的伤都将养好了吗?”
“不过都是些皮外伤,用过药,已经好了多半。”
“最后那个高手的身份已经被查证出来了。”说到关键的地方,寅迄反而语气淡漠下来,“那么厉害的高手,长此以往的养在府邸中,就为了这样致命的一击,想想这些人也真是不容易。”
沈念一心中想的却是四个字,成王败寇,这样轻描淡写的话,也就是已经坐在龙椅上面的这一位才能够发出的感叹,而那些失败的人,死的死,监禁的监禁,甚至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日光明媚的样子。
想要得到更多,必然要付出更多来交还,那些人不知有没有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果想通,是不是又显得太晚了些。
车撵停下来,果不其然,就停在冷宫门前,这地方也是年年修葺,只是不知为何,远望近看都有一番破败潦倒的味道,连脚底下吹过来的风都特别阴寒,令人极其不适。
“朕的母妃在这里住过三年。”寅迄抬起眼来看着台阶处,杂草丛生,“朕想过,有一天有出息了,出人头地了,就要将她从里面风风光光的接出来,只可惜,她等不到这一天。”
沈念一依然沉默着,后宫中的孰是孰非,谁也说不明白,他希望年轻的皇上,不要将这些过往纠结于心才好。
“进去看看,里面如今没有人住。”寅迄亲自走上台阶。
沈念一先他一步,推开了宫门,宫门有些沉,但是听到他说里面没有人住,不知为何,竟然稍许安心,皇上的确没有怨念的实施大规模的报复,过去的,最好就让其都烟消云散。
“朕想再来看一次母妃住过的地方,就将这里部推倒重建,朕也希望日后朕的后宫里头,没有人会被逼住到冷宫中来。”寅迄大步的踏上台阶,说来奇怪,边关战事吃紧,他明明应该操心那些,却又觉得来这里冷静一下,或许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