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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周进宫的时候是由戴义引路,出宫的时候仍旧是由戴义带路,态度已大相径庭。
此时的戴义,话都不说,闷头走在前,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一样,只等将张周送出宫门后此生再也不见一般。
“戴公公,刚才在下是不是话太多,泄露天机了?”
张周还好像个没事人一样,拿戴义逗闷。
戴义脚步放缓一些,侧目瞪张周一眼道:“这是泄露天机的问题吗?有些言辞……你就不该讲。”
张周道:“那我知道天机而不告,岂不成了欺君?”
“你……”
戴义瞬间有种你已经无可救药的感觉。
“张解元,你是有才华,胆识和忠心也有,但你还是不明白朝堂的规矩,献药的事你已经立功,躺在功劳簿上等着领赏不好吗?预警灾祸,被伱言中也没好处,说错了更是万劫不复……”
戴义言语中,对张周还是挺惋惜的。
毕竟先前在献药救公主这件事上,还曾是一同作战的战友,但张周非要往火坑里跳,他拉都拉不住。
张周突然笑道:“戴公公,在下所说的,不其实也是您和诸位公公在想的?”
“嗯?”
戴义本来只把张周当成个不懂朝堂规则的莽夫,但听了张周这番话,他意识到,张周非但不是政治小白,一切都还看得很透彻。
张周笑盈盈继续在掰扯:“大家都在想,只是我把想的说出来,如果我缄默不言,别人照样会找我的麻烦,我还是没好日子过。还不如说出来,拼一把!事成皆大欢喜,事不成我一力承担,诸位公公不是也没什么损失?”
戴义脸色大变。
张周声情并茂道:“从我第一天找到朱家二公子,提出要一同上奏献药的时候,就想到,宫闱内的事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能左右的。既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改变不了,我便想着,只要把忠义这两个字挂在心头,别的就不在乎了!”
大无畏!
戴义听了都很感动,叹道:“就算真是这样,你也应该变個方式方法。诸如……把天机写下来,放到陛下的桌上,等兑现之后再展现,你这么提前说了,让宫里有了防备,最后灾祸没来,谁都不会认你的防灾之功。”
“呵呵。”
张周笑道,“多谢戴公公提醒,先前还为在下替陛下说情。在下铭感于心,如果这件事真的能渡过去,在下一定登门感谢。”
戴义赶紧一摆手:“别!真兑现了,是咱家感谢你才对。”
“哈哈。戴公公这话就错了,真兑现了,宫里起了火,那时所有人悲恸都来不及,感谢我什么?”
“呃?”
戴义瞬间无语。
虽然真起火了,对大家都好,但这种事也只是想想,哪能直接说出来?这小子,分明是在诱我心里真实的想法呢。
如此狡诈……
老狐狸一个,亏咱家当时还把你当成不谙世事的莽夫,替你惋惜,看来是低估你了!
“前面路不远,在下自行出宫便是,您请回,估计宫里防灾什么的,还要您奔波一番,告辞!”
张周拱拱手,在距离东华门不远的地方跟戴义作别。
戴义目送张周出东华门后,没着急走。
他心里也在琢磨。
这小子是真的能洞悉天机?不会是说出来,是要提醒那些跟李广有仇的人去放火吧?但问题是……
谁敢来放这把火?
“戴公公,您在这里呢?陛下传召您赶紧回去,顺带还要传召李天师,说是有重要的事商议。”
戴义还没等定下心神,这边就有传他回去的小太监。
“好了,传令下去,宫里的火龙队一天十二个时辰待命,所有水缸都加满水,尤其是清宁宫外的……”
……
……
张周心情大好。
哼着歌,乘坐着戴义的马车,就往落脚的驿馆方向走。
他心里也在琢磨,刚来京城,要先领略一下京城的风景……虽然现在京城天花瘟疫还没散去,但一家人都已经种痘,只要不往疫情严重的地方走就好,再就是替韩卿好好过个生日。
一路旅途辛苦,都没来得及夫妻温存,今晚还不是……
正想着,马车一个急刹车。
张周差点一头从马车前门扎出去。
“什么情况?”张周掀开马车的车帘。
车夫也很冤枉,赶紧道:“张老爷见谅,外面有人拦车。”
拦车?
当这是出租车吗?还带搭乘的?还是说别人认出这是戴义的马车,趁机要过来搭茬?
张周往前看去,但见一个“奇形怪状”的人立在马车前,不怕死一样,阳光反射之下一脸的油光,正对着他笑。
说此人奇形怪状,是因为此人明明身材高大,却有意往前弓腰,这摆明是给人使唤惯了的表现,身上的衣服又非常光鲜,看起来像是有财有势的。
“阁下是张解元吗?我家公子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