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7》(1 / 2)

《Momentary》 阑塘 3137 字 2023-05-20

《CH7》

鬼马陡然飞跃高空。帕尔紧紧攀住马身,看着牠振展蝙蝠般的巨翅,从树梢间一下子迸弹到空中,在黑夜里迅捷地翱翔。

那是b骑乘扫帚还要更高的高度,他从来也没有飞得这麽高、这麽远过。如钩的月亮残缺地悬挂在他的头顶上,鬼马载着他冲破云层,底下的城堡和森林都变得越来越小,活米村也很快就看不见了,周围高地起伏的山峦、峡谷和河流都像是缩小静止的模型玩具一样。

鬼马快速在空中获得平衡,翅膀几乎一动也不动,只听见刮起的气流和灌进耳里的风声,迎面扑来的暴烈风压同样也迫得他必须四肢紧紧将之抱牢才不致滑落下近乎仅有骨头的马身。

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弦月在天幕上,与破碎的几缕星光一同相辉映在这片大地。离开了霍格华兹後,出现许许多多的城镇村落,麻瓜世界的灯光与车辆在广阔黑夜中点点如豆,鬼马接着横越几乎无人的公路上继续飞快地驰跃飞翔。

他小时候就曾作梦梦见过自己像这样飞上了远远的天空,昂首展翼,变成一只老鹰俯视着大地──如今他实现了,也学会了他曾经相信着的魔法,但心中此刻只有无尽的酸楚令他想哭。

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帕尔强打起JiNg神,紧紧攥着鬼马的鬃毛,将全身紧贴牠的脊背。也不知道飞了多久,入夜後的时间似乎变得更加漫长难以衡量。

直到他全身都发麻僵直,不断被冷风吹袭的脸蛋也缀满云雾凝结的水滴,鬼马最终轻盈地降落在一处山区里的庄园,暗夜里雾sE袅绕围拢,一颗星星也看不见,荒寂的地上仅凭月光的残辉照耀四方。

他让鬼马停留在幽渺的暗林间,自己则踏上人工开拓的平坦石径,披着隐形斗篷在浓雾中行走,看着远处古堡巍峨参天,占地辽阔的花园杳无人烟,背後耸峙一座朦胧幽静的教堂,眼前无数墓碑矗立环绕。

我想去夏菲家的墓园……

这正是他对鬼马说出的地点,只是他原先也并不确定夏菲家族的陵墓就位在夏菲庄园里面。

他悄悄在斗篷内点亮魔杖,无声地念了咒语驱逐咒,走向墓碑间逡巡探看,很快就从中看到一座新立的坟,上头还有才刚萎谢不久的冬青花圈,魔杖的光就近一照,他手里刹那间止不住颤抖,只因石碑上头刻着的正是他要找的人名──

MoundChrysoberylShafiq

19980626~20131013

──下面是简短的一句墓志铭:

Allendgsarebegngs

「所有终点都是起点。」

也不知道慕声的家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立下慕声的墓碑。

帕尔对着坟前跪了下来。像是有所感应般,碑上的刻纹在倏忽间像是变成了立T投影萤幕,在他面前汇集构筑而成少年生前的音容形影,从帕尔没看过的襁褓之中、在婴儿床里玩着环绕其飞舞的千纸鹤,再到略略长大後一些在医院里长年度过的孱弱病痛的模样,到後来身穿着银绿相间的制服踏进严冰深湖中地牢的男孩,还有前不久他所熟悉的,苍白慵懒、唇角总噙着自负和讥嘲意味的冰雪似的冷峻笑颜……

今天是慕声的葬礼,但是他因为要上课也无法到场参与。尽管慕声的父母似乎也并没有邀请除了关系较好的室友之外的其他同学参加了。一切从简,到场的更多是同在魔法部工作的政要,又或者大战後一些同样设法自证脱清食Si人嫌疑得而幸免的纯血家族的代表。

而他们也只是班上同学的关系。他和慕声就像是从来什麽关系也没有。

慕声是怎样被送到这里的呢?Si去的身T又会怎样被对待的呢?他一整天魂不守舍全都在想着这件事,恨不得能够马上骑上飞天扫帚来到这里。如今他才终於来了,也只能看见慕声的坟墓了,他连亲见葬礼仪式过程的资格都没有。

颤颤地从长袍内取出用魔法保存完好的白sE鲜花放到了墓石前,帕尔想起的是梦里自己不断呼喊着慕声,那些黏烂、彷佛来自深渊湖底的行屍似的一只只手依旧把他拉开、将之埋入土里的画面。

他们什麽关系也没有?

──凭什麽。

他明明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把他还给我……」

梦里他也是不断这麽哭喊着,却始终没有人回应他的哭求。

那麽现在,他又为什麽要忍耐?

只要把慕声挖出来,他就可以带走,慕声就永远属於他,没有人能再和他抢。

帕尔跪立在坟前,原先随着脸叩在墓石前的手,抓起了袍里的魔杖。暗夜里的光源仅有隐翳在雾霭里的一弯残月照了下来,若无若有地浮动在他的侧脸上,Y影之中看不真切是何神情。

他想自己现在大概是和梦里映在地牢里的黑湖的观景窗上一样,b哭还难看的一张木然的笑脸。但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他要把别人从他手里夺走的慕声抢回来,要把慕声带走。

「Dis─sendi─」

但当帕尔才刚要对着慕声的坟发出一道咒语,远处就传来声吼:「止止,魔咒消!」

淡绿sE的烟雾迸延窜升,化解了他的咒语,不只如此,他还感受到红光在下一秒飞快地朝他袭击而来;他原先还跪在地上,差点躲闪不开,尽管避过了要害,还是因此重重「砰」地摔倒在了地上。

被昏击咒打中的脚边即刻土崩瓦解,来人气极败坏地大声喝斥:「你做什麽!」

忽然有好几个身穿着黑sE长袍的人将他团团围住,帕尔不是没想过会遇上阻碍,只是没料到会来得这麽快。

「你想做什麽──!」

nV人的嗓音尖锐凌厉,伴随着乌鸦的啼哭,让人难以忍受地摀住耳朵。

他抬眼才看见那几个巫师都手执着点亮的魔杖,无一不对着他,眼神冷戾,但在用咒语令他褪下兜帽看见他的颜容时也不免纷纷发出惊愕的呼声:「梅林哟……怎麽会是个孩子?」

「Gciu──」

「整整,石化!」

他刚想发出定身咒,一道全身锁咒便朝他直直S出,他往旁一滚躲开了,咒语打在慕声坟前的泥土地,溅起阵像是被轰轰破炸开的飞沙走石,他正担心着砸到慕声的墓碑,这一分神,下一道恶咒很快又指到了他身上。

「去去,武器走!」

「噩噩令!」

他们大概也是意识到这里是墓园,没再使用破坏X的咒语,而是直接对他发来缴械咒和夺魂咒。

是真正的不可饶恕咒──绝非在学校决斗社会碰到的那种程度,帕尔登时眼前一黑,狂烈的控制感一下就压垮他的意志,支配了他的四肢和神识,就好像有个声音叫他做什麽他就只能听令行事无从思考。

浑沌的脑海里像是回想起了前不久海格才曾告诉过他的话。

你太脆弱了。

还有布林德莫教授在课堂上所教导关於夺魂咒的知识:

夺魂咒是可以抵御的,但这需要很强的人格力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好好掌握……

「──破破心!」

一个个画面在脑海里倏闪而过,夺魂咒不只支配了他的身T,他才刚想反抗,破心术更是直截地将他的大脑剖开一般,让一切他藏在内心里的世界无所掩蔽地全数摊开在对方面前。

像是被人拖拽整身没入冰冷的黑湖底,无法呼x1。

小时候,那是还在麻瓜世界的时候,年幼的自己在学校里的课堂间举手,问出很多老师无法解释的问题……小小的他在同学间格格不入,被疏远、被排挤……他抱着自己喜欢的书自己一个人在角落看……被同学打了,撞上桌脚、被推下楼梯……展现了魔法天赋,爸爸妈妈一点也不觉得他奇怪……但爸爸妈妈突然Si了……被大伯关进了黑暗的小房间……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他一点也不想重温孩提时的噩梦,就像是深知他内心的恐惧般,眼前画面下一秒就从小房间变幻成幽深黑暗的森林──十月的冰寒雨雾,少年Si状凄惨地横陈在蔓延的绿烟毒Ye和腐臭的血水之中。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那些痛苦算什麽?那些失去悔恨又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