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
不知道是第几次从噩梦中醒来。
他甚至不用拉开帏幔望向寝室墙上的壁钟,也知道这是早晨四点二十整──分秒不差。象徵着室友位置的指针也全都指向和自己同一处。是这样杳无人声将迎黎明的空寂静夜。
冷汗浸透衣衫,抓起床边的雪松木魔杖给自己施了一个哆哆洁,连挂在一旁衣帽架上的学院袍都没来得及披上,便跌跌撞撞地夺门朝寝室外头踉跄而去。大概被他惊醒无数个日夜的室友也都引以为惯,也从原本的不满变成了一声饱含同情的叹息。
脚步於寝室长廊上片刻不停地疾步狂奔,就像身後涌现了催狂魔步步紧b夺魂催促所致,一直到他看见了抹透明珍珠白的身影在交谊厅里的幽幽绿光中出现,他才像是从梦魇中醒过神来。
哪怕,那团惨淡的银白sE微光连一点照S都没投向自己,微敛上的眼睫凝若霜雪像是沉睡,又像是浸y在自己万千思绪之中眨也不眨地彷佛定格在Si亡瞬间的冰塑──
他的心脏像被人紧掐,喉管被人猛扼住。鼻间油然升起的,更是只除酸意,和年深日久犹如几世纪漫长的苦不堪言。
眼前游离在偏斜的湖底幽光中,是一道有着年轻眉目的少年幽灵。
尽管日复一日。他仍旧不知道鼓足了多少勇气,挣扎了多少时间,才将那一声悬於心尖的呼唤脱出口──
「慕、声……」
承载不住太多情绪的话音,如今也只剩下卑微和祈求。
幽灵应声张开了眼,像是被惊扰似地颤了颤。但旋即又像是,不曾耳闻过他的声。所有目光表情,乃至於虚无得不似存在的本身,全都无动於衷地僵停在原地,像是下一秒随时都能隐没消逝不复见。
片刻後,他才又听见自己诺诺地开口:
「慕声……早安。」
「……你今天……好吗?你今天……也很好看……」
「我又……梦到你了……我好像都和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其实我不想那麽说的──对不起……原本不想说不好的事,说一点开心的吧?我把标准咒语都读熟了,这次考试一定没有问题,教授也说了,我的黑魔法防御术成绩很优异……」
「我……想变强……再更强一些……」
一开口就像打开了话匣似的自说自话。白sE幽灵没有回应,也不曾回应;那一道虚幻的身影只呆滞地看着窗外同样一个方向,又像什麽也没看见──人世的一切本就理应已无法再投影任何在Si者的眼睛。
地牢里的史莱哲林永永远远无分昼夜,像是置身於漆黑深遂空无一物的Si寂深海,窗外投映的是广袤无垠的暗绿湖景,鱼群游曳植被摇荡宛若星夜里腾腾冉冉的Y黑云雾,其中无光洒落,亦无人能指引方向。
幽渺浩茫的黑湖底,向晓昧旦凌晨时分的交谊厅,一直只有静默的、绝望连绵的,似能将人永远吞噬於无边梦境里的水声。
──
至今依然很多人记得那场禁忌森林的事故。Si亡夺走了年轻学子的生命,也让远离Y影多时的平静校园再次蒙上了一层灰。
原先在近年来开放给学生进林调查探险增加魔法实战机会的作法也被外界严厉抨击谴责,但曾身任霍格华兹葛来分多院长的校长麦教授对於这样强烈的打击却并无退让,理由是不能让少数的意外剥夺更多学生锻链自我的权益。
他们都是经历过战争的年代,成长本就伴随伤痕,为了茁壮自身,他们没有余裕重蹈昔日故步自封的天真。也因此即使反对者所在多有,利多於弊的权衡下,对此一事也没有改变太大的方针。
只是不可否认地,还是有许多学生不敢再单独进入森林,成群结队培养向心力和合作关系也只有好处可言。剩下的,似乎也没有太多变化。
日子依然无情在走。不会因为逝去之人时间便就此停留。
──在那之前,挥别大战Y霾的霍格华兹也曾热闹一时。
犹记得那是个天光过於苍白得一如往昔的十月早晨,夏日方过,是万物凋败即将入寒的时节。
他听着孚立维教授在黑板前正开始讲授着乏味不如实作的符咒学理论,目光一再忍不住往一旁空着的位子上瞟──他不知所谓地在心里计数,直至课堂开始後的五分零一十五秒时,走廊上的脚步应声响起。他才状似不经意地随着人群将视线投向教室门口,在看到来人清隽昳丽的面容时心里也划过一丝涟漪。
「……慕声.夏菲、艾l.赛温,不论任何理由,迟到无法宽容──史莱哲林扣二十分。」
习以为常的嘘声也没多明显,很快就被他的簇拥者一一瞪视得堵上了嘴,并护送他到了为了他早已空着的座位。少年也如往常对枯燥乏味的课堂显得极其漫不经心,不一会便打起瞌睡。身旁的室友挨得很近,用肩头撑住了他差点儿从掌心滑落的银sE脑袋──那是他没曾想过碰触到的距离,也是令他心里平添堵塞的距离。
但就像是在这一瞬间更看不顺眼了。
……怎麽回事……
明明应该是和平时一样的才对。
他们已经冷战多时,但以往经验最多不过三天。少年终究会主动找他搭话。会在不论堂上还是课後,对他的作业论文甚至是握魔杖的姿势、念咒的抑扬顿挫评头论足。哪怕是讥讽一番让他不得不反唇相驳。
就像之前的不愉快都不存在过一样,再继续以着这样互不相让的模式又制造出新的下一轮不愉快。
──但没有。
少年这几天似乎都特别疲倦。甚至连走路都摇摇yu坠。
最後一堂地窖里的魔药学结束後,趁着他二位室友匆匆赶去球队,另一位则被爆炸的大釜和打翻的h铜天秤和魔药瓶碎片绊住时,他终於沉不住气朝着少年跨出那一步──他自恃不愿意打破的距离──但却像是吓了对方一跳般,迫得他惊回过神看他,脸sE竟是一片Si白近乎透明。
「你……到底……怎麽回事?」
不祥的预感爬至全身。胃cH0U紧,心脏怦咚猛跳。他第一次想凑近看清他的表情,但那里就像有一团云雾罩在上面,就连原先应该难藏锋芒的漠冷眼神都透着一GU晕眩似的迷离,泛起蒙蒙金sE──面上也微微发着不自然的红,更让他本就不丰润的颊r0U看上去有一丝病态。
是生病了麽……?
他差一点就伸手去探他的额温,视线紧随思忖游移。再下一秒,如坠冰窖。
少年露出的颈脖一角绽开着鲜YAn的紫红sE,在白皙的肤sE上更加明显。
──像一朵缠满荆棘的花。
不像伤痕的伤痕。除非刻意为之,根本不可能伤到那里。
过於ch11u0的注视让人像是这才意识到什麽,少年不紧不慢地将滑落的围巾捞起,再次系了起来,冷淡的目光扫向扣住他手腕的自己,轻轻吐着一句:「……疼……」
喑哑虚弱的嗓音。是他从没听过的、以着荒谬的、近乎不可能的声调击打在他的耳膜,还有像是被人突突挖空的心脏──
这样的距离也足以令他闻见少年身上陌生得不似平常的气味。
……被人抱了。
不可能。
他被人抱了。
不可能。
慕声被人抱了。
不可能──!
巨大的愤怒和痛苦就像狂风暴雨突然临至袭卷全身,夺走了呼x1和理智,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更加捏紧他的手腕,强按下直接使用消影术的念头,将他拽住直奔雷文克劳塔──被自己收拾井然得近乎纤尘不染却从来无人造访过的收藏室。他将慕声甩在沙发上、压在了身下将彼此缩至从未有过也是他心里深处渴望已极的咫尺间,恶狠质问。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不应该是以这样的方式靠近的。
微末的理智像是鞭笞着他的冲动,也像是发出对他的嘲笑,讥讽着以往他那坚守的固执和全身是刺的心高气傲,所有深藏着向往的美好可能,全都被他自己毁坏殆尽,在顷刻间彻底崩塌。
「慕声夏菲──!」
他低沉地吼了一声,近乎暴力地扯开他的银绿sE围巾、他的学院袍,剥除了他藏在底下一丝不苟熨烫得彷佛没有破绽和摺痕的衬衫,看到肌肤上无一处不是如颈脖浮呈着一块块深浅不一的青紫sE纹路,像在少年瘦弱身T上开满着的YAnYAn荆棘,甚至还泛着明显是人手掐出来和咬出来的痕迹──印证了他的猜想,也像扼住了他的喉咙,像有一把魔杖连咒语都不用便直接对准心脏横亘穿过他的x膛。
「……谁都、可以睡你吗?你就这麽想被人g?」
b起无处容身的狂怒,他内心更像是在哭──他按倒慕声用力撕咬他身上被人碰触过的每一个地方,不管不顾少年颤抖呼痛费力挣脱,在上头发狠地啮噬出更深更重的伤想盖过所有的痕迹,进入他身T里面的时候更没有分毫温柔。绝对不是他曾想像的那样──
他只闻到了血味,还有耳边传来痛得溢出声却仍Si咬住唇拚命忍住了的SHeNY1N。
──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喜欢我吗?
像是有个人在心里尖声咆哮,刺耳哭嚎,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为什麽──到底为什麽要这样做?
被他蛮横c进的R0uXuE,甚至除了一开始的紧窒,入到深处里头毫无抵触,肿胀的内壁以不可思议的柔软轻易就容纳他的X器,竟像是随时都能让人进入──到底、到底是被谁这麽做过──?!这个认知令他五脏六腑都绞疼yu裂,他咬牙咬出了更刺鼻的铁锈味,还是没能忍住全身气血上涌思绪狂乱战栗。
「是谁──!慕声夏菲──!!」
被他掐着双肩进入因而发出阵阵敏感的颤抖,却强忍着不愿出声的少年,只是倔强地、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和你……有什麽关系?」
然後撇开了视线。就像连看见他都痛苦一样,即使他强y地将他的脑袋扳了回来,他也SiSi闭上了眼睛,咬唇落下了一丝血珠,和擦过下颔的泪水融在一处,被迫晃动着承受身下的痛楚,隐忍着断断续续的SHeNY1N。
明明不是这样的。
帕尔……我想……我其实挺喜欢你的──我喜欢你。
他还记得那一日禁忌森林里的月光,皎皎如轻纱,清透凉滑地落照在少年的侧脸上。天幕正悠悠缓缓流淌着烂漫银河,破开橡木林荫间筛下一地淋淋的斑驳星光。那个平时薄凉得像是没有一点温柔的少年,就是在这样的月sE星雨之中,难得显露出羞涩的表情,和自己说出这一句话。
就像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