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阖府获罪,她被贬入贱籍,飘零种种,见过形形色色人,却唯独没见过朝玉公子这样的,不是因他在满室华堂里,一人空饮;更不是那一身的气度风华,而是他看她的眼睛。
男子见她,眼里多藏着□□占有;唯独朝玉公子看她,那眼里便像清清淡淡下了一场雪,里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欲望,没有占有,让人心里安静。
所以,当时她想:若跟着的人是他就好了。
可惜,他眼里是当真什么都没有。
所以,自然也没要她。
他就像只是趁兴来喝一场酒。
喝完酒,趁着微醺,又踏着月色,扬长而去。
“有明月在中,群星失色矣。”
离娘微微失神。
“我看窈娘这心啊,已经遗落旁处,捡不回来咯。”
钱公允一叹,离娘伸出藕臂,嘻嘻一笑:“公子说笑了,我这样的人,哪里配谈心呢…”
话未完,离娘便被钱公允拉着压到身下。
被翻红làng,鸳鸯jiāo颈。
一只银锡壶被踢到榻边,银盖落到地面,撒了一地的酒液。
离娘余光里仿佛瞥见夜色里,一白色身影在月下踽踽独行。
她眼里落下一滴泪。
休沐已经过去四日。
江蓠在褚莲音的别庄内已经呆了两日,别庄僻静,背靠公胡山,曲江蜿蜒在山脚,气温一下子变得凉快起来。
江蓠只觉得近来萦绕在心头的那股躁郁似乎也随着这风消散了。
褚莲音看看她:“阿蓠妹妹,你总算笑了。”她道:“以后可莫要板着脸了,你笑起来这般好看,若我是个男子,必定要娶了你去。”
江蓠被她说得脸一红,嘴角的笑就更甜了些,也不说话,只拿了一双烟笼纱、雾含水似的眼眸看着褚莲音,直看得褚莲音心都苏了半边,心道:世上怎会有阿蓠妹妹这般可人怜的女子,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了哪个臭男人去。
一想到这儿,褚莲音心中就有些不那么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