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偲

“我看有情绪的人是你吧，库里申科将军。”索科夫毫不含糊地揭穿了对方的真面目，不客气地说：“难道你不知道上级的命令只能执行，不能用来讨价还价吗？”

“司令员同志，”库里申科委屈地说：“我们师是最早进入萨夫兰的部队，也是抗击德军进攻的主力。如今好不容易要向乌曼发起进攻了，但我们师接到的命令，却是坚守阵地。如此消极地参与这次战役，我有点想不通。”

“你们坚守阵地，并不是消极地参加战斗。”索科夫语气严厉地说：“要知道，德军在乌曼地区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和完善的防御体系，我们所发起的进攻，不见得第一次就能成功。若是放弃所有的阵地，向敌人发起进攻，一旦进攻受挫，敌人又趁机发起反击，我们用什么样的力量来挡住他们？”

“库里申科将军，要知道，能否坚守着现有阵地，关系着战役的成败。整个战役的命运可能掌握在你们手里，整个战役！你明白吗？”

原本还一肚子不满意的库里申科，听索科夫这么一说，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连忙挺直腰板说：“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是我错了。我会率领部队坚守住阵地，绝对不会让一个敌人从我们的阵地通过。”

“这就是对了嘛，库里申科将军。”索科夫对库里申科的回答很满意，他称赞对方一句后，问道：“你的观察所在什么位置？”

“距离这里两百米的位置，有个土坡，我的观察所就设在那里。”库里申科明白索科夫问这话的意思，特意解释说：“站在那里可以看清楚整个战场。”

“很好，那立即安排人带我们过去。”索科夫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另外，再让通讯兵给我们敷设一条电话线路，我要在那里指挥部队。”

“司令员同志，”听索科夫说打算去附近的观察所，库里申科连忙劝说道：“我觉得还是等进攻开始之后，您再过去。否则德国人一旦发现有人进行那里，就会进行炮击，我必须对您的安全负责。”

“是啊，索科夫同志。”对库里申科的说法，什捷缅科也是赞同的，他对索科夫说：“我们不如让人先敷设好电话线，架设好电台天线，等炮火准备开始后，再过去也不迟。”

“好吧。”索科夫觉得什捷缅科和库里申科说的都有道理，便从善如流地说；“那就等炮火准备开始后，再过去也不迟。”

见索科夫同意等炮击开始后，再去不远处的观察所，库里申科的心里不免暗松一口气，他连忙叫过西多林，吩咐他说：“参谋长同志，立即安排通讯兵给观察所敷设电话线路和架设天线。”

西多林刚给通讯兵布置完任务，外面忽然传来了隆隆的炮声，他快步地走到瞭望口，朝远处的德军阵地望去，只见升腾起一团团黑色烟柱，以不同的姿态直冲天空。

看到德军的阵地遭到了猛烈的炮击，西多林抬手看了看表，发现是六点时，他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他扭头对站在不远处的库里申科：“师长同志，您的手表几点了？”

库里申科看了一眼表，随口回答：“六点！”

下一刻，他猛地一激灵：“不对，不是七点开始进行炮火准备吗？怎么六点就开始了，难道是我的表出了问题。”

“师长同志，我的表也是六点。”西多林说：“一个人的表出问题有可能，不可能两个人的表都出问题。”说完，他的目光就停留在索科夫的身上，等待对方给他一个答案。

索科夫听西多林这么说，意思到可能是斯米尔诺夫的疏忽，并没有把炮击时间提前的事情，通知近卫第41师。对方可能是考虑到近卫第41师不参与进攻，所以进攻时间是否发生调整，对他们来说都是无关轻重的事情。

“西多林同志，我想着可能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索科夫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上级调整炮火准备的时间，由于我的原因，没有及时地把此事向你们进行传达。”

“哦，原来是这样啊。”搞明白怎么回事后，西多林试探地问：“既然炮火准备提前了一个小时，那是否意味着炮击结束后的地面进攻，也会相应地提前一个小时？”

“这倒不会。”索科夫并没有将科涅夫准备和朱可夫私下的竞赛告诉对方，而是委婉地说：“西多林同志，你应该知道，德国人每次遭到我军炮击时，都会把主力转移到第二道防线，我们的炮击再猛烈，只能摧毁一些工事，对他们的兵员杀伤是非常有限的。今天之所以提前进行炮火准备，是准备在七点结束第一轮炮击，等德国人以为我们的地面进攻即将开始，重新回到阵地时，我们再对他们实施第二轮炮击。”

西多林曾经作为索科夫的参谋长，的确见过索科夫用这种方式，消灭了大量的德军有生力量，对他的这种说法自然没有任何怀疑，不过他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司令员同志，虽然我们师不参与这次的进攻，但这种事情还是应该提前给我们打个招呼。否则下面的指战员闻起来，我们也不知该如何答复他们。”

“没错，这次是我的疏忽，下次我一定会注意，避免再犯类似的错误。”

西多林了解索科夫，觉得他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肯定是在代人受过。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没有再追究的必要，于是他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你今天过来带了多少人？”

“只带了一个警卫排。”索科夫简短地回答说：“反正都是在自己的防区里，不用担心出什么危险，所以就没多带人。如果真的带一个警卫连或者更多的兵力，目标未免就太大了，要是招来了德军的炮火急袭，我们肯定就会损失惨重的。”

“待会儿我派一个连到观察所附近担任警戒。”西多林说道：“司令员同志，你请放心，我会让他们注意隐蔽，绝对不会被敌人发现踪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