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丫很是心疼地将她攥紧的拳头掰开,用帕子给她擦一擦血迹,赵欢玉才恍然回过神来,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一直在这里。
她虽然害怕,但不能什么都不管,让陆柏川一个人面对。
外面已经安静下来了,她又打开窗去看情况,发现死伤不少人。
有难民,也有寻常的城中百姓,更有守城的官兵。
远远地,她看见一群人往这边走过来,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有人点着火把,隐约能看出是季鸣轩一群人。
季鸣轩自然是走在前面的,旁边有个身型矮小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跟着,身上穿着官服,看样子是川州的知府。
“走,我们下去看看!”
胖丫也看见季鸣轩了,所以并没有阻止赵欢玉。
这个客栈,因为有季鸣轩的人保护,倒是没受到什么损失,可其他地方就不一样的,或多或少都遭受损失,一眼看过去都是破破烂烂的。
“不是让你别下来吗?怎么不听?”
刚到门口,季鸣轩就迅速朝她这边过来,把她往里面拉:“你先回去,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放心。”
季鸣轩知道她这段时间情绪不是很好,生怕她又被影响到,所以尽可能的不让她看那些画面,这样对她的伤害也就少一些。
赵欢玉摇摇头,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没事,能承受得住的!”
季鸣轩看着她倔强的小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便还是跟她说了实话。
“有人带头作乱,趁官兵生火煮粥放松戒备,杀了几个官兵,强行闯了进来,对城中百姓烧杀掠夺。”
赵欢玉很是不解:“不是都已经给他们粮食了吗?为什么还要闹成这样?”
“他们觉得只有进城来才能真正活下去。”
季鸣轩叹了一口气,这明显是对官府的不信任。
之前他一心复仇,根本不想管这些民生问题,但后来答应赵欢玉要做好事,他就不得不开始关注着洗白自己了。
这段时间川州出城没有那么多的粮食,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全,只能把这些难民拒之门外,确实是有些残忍,但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但现在有粮食了,只要他们安分守己的等着官府安排,肯定能好好活下去的,结果就因为对官府的不信任,在这最后的关头,竟然还发生暴乱了。
赵欢玉说道:“不管难民是怎么想的,城中这些百姓是无辜的,我在楼上看好多人都受了伤,我得去看看!”
说着,她就直接往外走,胖丫担心,想叫她,被季鸣轩拦住,说道:“让她去吧,这样她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是的,之前赵欢玉在途中看见那些惨烈的画面,之所以觉得难过,是因为自己不敢出手帮忙,由此产生的心理负担。
但现在不一样,暴乱已经过了,领头闹事的人已经伏法,其他人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官府不可能给那么多人判罪,最多就是处理了领头人,其余的警告一下就好了,之后还是要将他们好好安顿。
而这些受了伤的人也不能不管,粮食已经带到了,只要季鸣轩吩咐下去,知府自然会安排人去处理,别的就不需要他们过多操心了。
所以,赵欢玉就有时间做其他的事情,比如发挥她的特长,给这些伤员处理伤势。
尽管官府的人已经介入,找了不少大夫来帮伤员们查看伤势,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在无助的等待着救援,因为大夫很少,而受伤的人很多,根本忙不过来。
胖丫见状,二话不说跟了上去:“姐姐,我来帮你了!”
她这段时间跟在赵欢玉身边学医术还是有所进展的,至少给赵欢玉当助理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赵欢玉对她笑了笑,然后手脚麻利的开始处理百姓的伤口。
她手上也有伤,所以必须做好防护工作,戴上了一双平时给自己准备的手套,这个时候大家都很忙,顾不上许多,自然也就没人发现她那双材质特殊的手套。
季鸣轩没有跟过来,而是派了人保护她,自己则继续去忙别的事情。
今天晚上难民攻城的事情闹得不小,还有几个刺头没找到,藏匿在城中任何地方都有可能给百姓们带来危险,必须把那几个人抓出来才行。
赵欢玉率先处理一些妇孺儿童,这一类人是最无助可怜的,赵欢玉尽量让她们少受些苦。
“姑娘,救救我儿子吧!求你了,救救他吧!”
赵欢玉正在给人处理伤口,不远处的巷子里就跑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
倒是没受伤,只是脸色寡绿,一看就是病了很久,已经活不长的。
孩子已经昏迷了,裹得严严实实,但赵欢玉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一把将那孩子的手拉过来看,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疹子,已经溃烂流脓,散发着恶心的臭味。
这不是寻常的疹子,传染性极快,会致死。
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已经类似于瘟疫。
赵欢玉放开了小孩的手,转而去抓那妇人的手,强行将她的袖子掀开,发现女人的手臂上同样有那样的疹子。
“把她们抓起来,手千万别碰到她们的皮肤!”
赵欢玉二话不说就下了死命令,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跟这母子二人解释,为了防止这种病进一步扩散,只能先将他们隔离起来。
“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放开我,杀人啦,杀人啦!”
那女人被抓情绪十分激动,抱着自己那将死的孩子,像发了疯的野兽。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孩子如今变成这个模样,她也很着急,本就是冒着风险出来求赵欢玉帮孩子医治,却还被抓了起来,心中自然是有怨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