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遭到数千荆蛮袭击?”刘景听得暗暗摇头,王彊这话肯定有所夸大,酃县水域虽说处于长沙、零陵、桂阳三郡交汇之地,不过酃县可是长沙属县,长沙境内若是有数千荆蛮出没湘水,张羡岂能视而不见?早就派兵围剿了。
数千或许不太现实,千八百荆蛮却极有可能,刘景作为执掌长沙府事的主簿,知道酃县这个地方乃是三地交界,历来蛮夷众多、盗贼横行。
过往商贾,全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船货被劫还没什么,大不了赔些钱财,问题是有些荆蛮极为凶恶,很少会留下活口,每年都有不少人船失踪于湘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王彊恨恨地道:“刘君,小人和船队在酃县停留一晚,次日就在湘水遭到荆蛮伏击,小人敢肯定,酃县之中必有为荆蛮通风报信者。”
这是肯定的,说不好就是内外勾结。
然而刘景心里气愤,一时间却也拿这些荆蛮没辙,且他这两日就将启程前往南阳新野,迎娶邓瑗,更是无暇他顾。
此番王彊南下交州,原本获利不菲,可惜最后功亏一篑,损失了一艘船货,又折损了超过二十人,这一趟数千里奔波劳苦,赔钱倒是不至于,可也基本算是白折腾了。
虽然遭遇重挫,但刘景早在成立船队之初,心里就已有所准备,这个时代下交州,利润大是大,却完全是将头别在裤腰带上,搏命换来。没道理其他人承担巨大风险,而自己却能一帆风顺。
再者说,他的目的是养船养兵,对钱财不甚在意。
刘景全无半点苛责王彊之意,反而一再安慰。
王彊性情阴郁寡情,也被刘景感动到无以复加,伏拜流涕,并提议要随其北上,将功补过。
刘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有刘祝就够了,王彊这一次南下交州,前后总计耗时近八十日之久,又遭遇重挫,应该好好休息一番。而刘祝及其船队则休整了长达一个月,舟船皆已修缮,棹夫业已补齐,可以随时出发。
当天下午,刘景便入郡府向张羡提出告假,就像曾经答应他的那样,张羡痛快的批准了他的告假,并且不设时限。
如今万事俱备,为了确保此次行程安全,刘景准备从别部司马营抽调三百士卒随行,此事无法光明正大的进行,免得张羡脸上不好看,他让刘祝率船队南下,将士卒悄然运回。
傍晚回到家,刘景开始收拾行装,聘礼则已准备就绪,包括黄金百斤、束帛玉璧,及王彊从交州带回的南海珍宝数箱,总计价值数百万钱。
即使汉代“嫁娶送死,纷华靡丽”、“里巷嫁娶,尤尚财货”,刘景的聘礼仍然堪称大手笔。
不过他倒也不会吃亏,因为当今女方之嫁妆,远胜于男方之聘礼,民间谚语云:“盗不过五女门。”就是说有人嫁出五女后,家里必然变得赤贫如洗,连小偷都懒得光顾其家。南阳邓氏乃是世间屈指可数的大家族,嫁妆必然丰厚。
“仲达……”晚间,素颜椎髻的赖慈来到刘景寝室。
刘景见她雪白清丽的脸上带着犹疑之色,却又迟迟不言,不禁问道:“嫂子,有什么事么?”
赖慈轻轻一叹,神情有些尴尬的开口道:“我兄长之前来信,曾试探我是否有改嫁之意。”
刘景面上不动声色,问道:“那嫂子之意呢?”
“我自然是不愿。”赖慈身上柔弱之气尽去,斩钉截铁道。“这么久了,难道仲达还不了解嫂子吗,嫂子如今眼里只有虎头,绝不会再做他想。”
刘景对她的来意有了几分猜测,说道:“嫂子是怕我去了襄阳,被赖君三言两语说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