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太后直接对云章道“哀家不管这些,也不管你们算的皇帝子孙缘到底如何!你回去再算去,若是好就罢了,若是不好,你们就给哀家做法改命去。”横竖就是只接受好结局,不接受坏的。
云章大师回去痛哭流涕了整整一夜这工作太难干了啊。
好在太后发狠过后,也没真拿他们怎么样——太后还是清醒认识到,就自家儿子进后宫的频率和这种一贯的单线宠妃模式,要孩子也很难。
作法也不能海市蜃楼,要科学性作法才行。
皇上自己不努力,把中正殿的和尚们累死也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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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云章大师咬牙背了这个锅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后,他听到了什么,皇上居然让他算自己子嗣缘如何!
子嗣缘如何皇上您自己不知道吗?您不是都把卦象说给太后娘娘了吗?您不是都把我们师兄弟扔过去背大锅了吗?
怎么还就逮着一只羊薅呢,怎么还让人受二茬罪呢!
这慎刑司都一罪不二罚,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为了万岁爷的子嗣在这里重复被炙烤呢?
但世界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皇上就是皇上,哪怕云章大师委屈的想当场撞墙,还是要咬牙从头再忍,准备打叠精神应付皇上。
到底是满肚子佛经打底,云章大师满口的尊贵天命,满口天子身不可窥,绕来绕去表示皇上您是真龙,还是自己算比较准,旁人不配。
皇上嫌弃道“那要你何用。”
云章大师忍住肚子里的海一样深的苦水,没敢说出那句要我不是可以背黑锅吗?
皇上见云章今日精神有些不太正常似的(实在不能怪大师),也就打心里不肯信他了,直接挥手让他走人。
云章大师如蒙大赦,立刻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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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云章大师的话,到底还是入了皇上的心是啊,他是帝王,且还是有大造化大机缘经历二世的皇帝,还有谁能测算他的命格。
只有他自己了。
于是皇上终是以天子之身,郑重起了完整一卦。
当解出卦象为“子孙爻旺遇生扶之相”时,皇上心中翻涌的是难以言说的喜悦和动容。
为着前世子孙的凋敝,近来皇上哪怕心中期待,也不敢起卦,甚至都克制自己不去多想。
这一卦,万幸是个好结果。
也就是说,此世终是跟前世不同了吗?
皇上的喜悦有些无人分享,悬空在半空中也不真实似的。于是皇上准备找人来体验一下两世已截然不同的真实感。
“宣恂郡王。”
这种事就不能找十三爷了,皇上看他那是千世万世也不会变的好弟弟,两世都没什么变化。
可十四就不同了。
恂郡王到的很快——因他不在京中的王府里,而是在皇城兵部中恶补青海知识,加班加的昏天黑地。
他从河道上呆了大半年都没怎么瘦,回京这三四个月就瘦了。
也是两者用心程度不同,在河道上十四是不劳心的,凡事都有观保做主,他只是个旁观学习者。可现在不一样,皇上让他学各项青海事务,之前是有密旨明确告诉他的,以后就是你去掌兵青海,一应都是你自己拿主意。
这激起了十四爷的斗志。
青海是什么地方,大清自关外来,武将很多,可朝中也没几个人敢说自己能守住青海,所以年羹尧才把尾巴撅的那么高。
用兵这件事是需要天赋的。十四自问不敢比史书卫、霍之流,但他觉得自己不差。
皇兄既然信任他,将这块要地交给他,他就一定要守好。
此时皇上宣他,十四就连忙过去了。果然,皇上是要考他,而十四再一次被考的外焦里嫩。
皇上考的都是非常刁钻的细节,比如他得用的副将和亲卫兵于耕季坏了百姓田地怎么处置;比如当地粮道官员贪污,运来的粮食不足怎么应急;甚至还考十四相关医道,问他若是误入某些气流稀薄的断层山脉呼吸不畅怎么自救。
青海的绝高之地会令人生病,已经是常识了。但其实有些明面上海拔不高的山脉,因特殊的地理环境,也会对人体产生四千海拔左右的影响。
皇上问的都是前世青海之战出现过的各种棘手问题。
十四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准备挺好的了,这会子一看还是道阻且长。
皇上面上严厉,心里还是欣慰的十四去河道大半年,虽是不喜欢,但可见没有荒废时间。起码十四现在很细致的了解到了,多少壮男丁要吃多少口粮、用多少衣布、远行的军队要怎么筹备运输粮食才最省人力物力等庶务。
打仗这种事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不是只提刀冲就行了。
皇上将如今正在代管青海的岳钟琪的厚折扔给十四“将里头所有的话都背熟了,再来朕跟前请命出发!”
自打廉亲王去了云南后,十四总想快点去青海实地带一下队伍,可皇上总说他学的不到位,要他端午后再走。
十四就发急,然而这回被皇上又考的头上冒汗后,十四只好捧着折子蔫哒哒走了。
见十四这样的劲头,皇上心里就有了一种真实感这确实不是那个他们兄弟仇怨重重彼此不能相见的世界了。
皇上再次来到姜恒的画之前。
他会有一个这样像他的小女儿吗?
皇上的目光又落在爱新觉罗·敏敏几个字上。他也就此事问过姜恒,孩子的容貌是想着像他画的,那这个名字又是怎么回事。
姜恒当时只好说是梦见的,梦里有个她很喜欢的姑娘叫敏敏。
前世的,对她来说,就算是一场梦吧。
皇上很自然接受了这个想法,应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只是当时皇上没觉得自己会有子嗣,对敏敏这个名字也就一笑而过。如今起过一卦的皇上,深觉女儿在望,不由认真琢磨起这个名字来。敏是很好的字,只是……皇上想起十三弟生母追封的敏妃,就觉得,应该提前跟十三弟说一声。
虽说吉祥的字和封号就这么些,自古至今重的不知有多少,何况敏这个字常见,许多人以此为名。
但皇上总觉得,要是自己的女儿用这个字,需让十三弟知道。
皇上是个急性子的人,想到什么就要立刻办了。
十三爷这日罕见不加班,已经回到了府里。谁料刚到家,宫里太监又追到了府里请他回去,说皇上有事急召怡亲王。
十三爷连外头的大衣裳都没换,怎么穿回来的,就怎么穿回去。
到了宫里,才发现皇兄是要请他吃饭,甚至设了酒。
饶是十三爷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但看皇上脸上是毫不遮掩的高兴,怡亲王就也跟着高兴起来看起来皇兄是有喜事啊!
果然他刚落座,皇上很快说道“朕想给信嫔的女儿起个名字,只是担心若不提前知会一声,你心里会不好受。”哪怕是一样的事儿一样的结果,但办的方法却不一样人的心情就不同。
提前沟通,就是明显的在意,才会让人心里舒服。
皇上自己就是这样的,喜欢凡事尽在掌握,有人想做事要先跟他沟通,他是不肯被赶鸭子上架被人通知安排去做事的。
所以以己度弟,皇上也这样对十三爷。
然而皇上这一句话里信息量太大,十三爷愣是呆了半天。
信嫔娘娘有身孕了?怎么没听福晋说起啊!以太后娘娘盼孙辈的热情,这宫里要是妃嫔有喜讯怎么能不大大热闹一番?哦,那应当是信嫔娘娘未足三月胎像不固,女子便是有孕不能共诸于众,十三爷倒是知道这个风俗,但转念一想,还不对啊,要是女子有孕未足三月,断然也不能知道男女啊,皇兄这可是言之凿凿女儿啊。
当然最令他震惊的还是最后一句话皇上给信嫔娘娘的孩子起名字,为什么他心里会不好受啊!这话听着咋这么怪啊。
于是十三爷忙先捡着最后一句话道“皇兄这是哪里话,臣弟如何能置喙公主的名字?”
皇上望着他神色很柔和“因朕想给公主起敏敏这个名字,自然要先问你的意思。”
十三爷真是快要感动哭了。
说来他生母章佳氏,生前说起来是妃,但也只是庶妃,直到过世才追封了敏妃。但四哥一登基,可是直接给追封了敬敏皇贵妃的,直接提到了妃子过世后最高级别。
这会子皇兄时隔多年,后宫才终于再有喜讯,钦天监算了个敏字送上来(按惯例妃嫔有孕,钦天监都会根据妃嫔八字和有孕时辰测算名字,十三爷自然而然这样想),居然还顾虑自己的心情?
于是他忙道“额娘的追封荣耀远超其余太妃,就全仰仗皇兄。臣弟一直相信,人有在天之灵。额娘有知,必然愿意皇兄的小公主用这个名字。”想起面容已经略有些模糊,但那种温柔爱护的感觉永远珍藏在他记忆最深处的额娘,十三爷声音有些微微哽咽“额娘必会好生庇佑皇兄的女儿。”
兄弟俩简直要对着垂泪了。
十三爷忍住泪意,仍旧先关心正事“可是皇兄,宫中太医医术再高,也不能早早断明男女吧,就算到了临生产的时候,还有断错的呢……”十三爷略一沉吟,又觉得没关系“不过好在这个敏字,阿哥公主都可以用。”
弘敏也不错。
十三爷忍不住心中的激动,立刻再次举杯“臣弟方才糊涂了,先扯些闲话。应当先贺过皇兄的大喜才是!过不了几个月,皇兄就要再做阿玛了!”
皇上一怔,然后难得带了几分赧然道“还并没有。”
十三爷端着杯子,跟皇上比着发怔啊?什么叫还没有?没有什么?不都知道是女孩子了吗?
皇上终于理智上线,开始略带尴尬解释道“朕就是先跟你一说,信嫔其实还无身孕。”后知后觉方才的话里有些误会,就努力找补道“但是她做了一个梦,会有个女孩子,且连长相名字都俱全,想来是预兆。朕也起了一卦,跟她的梦境很是相符。”
十三爷我麻了,我真的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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