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危寻原本还算玩味且满不正经的目光顿时一收敛,瞳孔微缩,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偏执狠戾,和荒唐的坚定,一字一句地说——
“把、阿、眠、还、给、我。”
——把阿眠还给我。
此话一出,嫣灰顿时觉得身后好像黑夜无边,降下了一道白光闪电。
——阿眠。
阿眠是谁?
在场之中,谁还能叫“阿眠”?
一直以来困顿嫣灰的疑惑,终于从当事人的口中,得知了珍贵的答案。
“你竟然……”
竟然是为了大人……
李危寻走向他,每一步都落得轻巧,不能在狩猎场边缘的黄沙土地上留下一丝脚印,但是落在嫣灰眼中,却莫名而来几许沉重。
“怎么,很惊讶么?你当时设计让阿眠为你去死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么?”
什么?
什么设计让大人为他去死?!
放青的目光顿时犹如利剑一般向嫣灰刺去:“嫣灰,你要给我一个解释,——他那是什么意思?”
嫣灰的眼中已经惊不起一点波澜,宛如一潭死水,没有欲.望,也没有思想。
谢骄眠的身子还在半空,接受那块神明脊骨的交融。
她的眉心已经舒缓,没有褶皱,便看上去好像也不再痛苦。
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李危寻与嫣灰擦肩而过。
他距离谢骄眠的身躯不过咫尺之遥。
没有玩味戏谑,没有当时的阴沉狠戾,唯一不少的是朝她而去时的坚定,以及目光所至的春风温柔。
然后是一声宛如桃花溺酒一般痴醉缠绵的轻唤——
“阿眠……”
阿眠阿眠,无数次温声呢喃,无数次梦回惊醒,他都思念这个人。
“住手!”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谢骄眠的脸颊时,忽然被另一个声音,惊断了自己的回忆,连手上的动作都僵硬了。
嫣灰几步上前,将谢骄眠护在身后,又将李危寻隔开了好一段距离。
“离上神远一点!”
嫣灰少有如此激动失态的时候。
他向来伪装得很好。
从前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修饰,根本没有妖物敢靠近他,他从不遮掩自己的强大。
直到遇见谢骄眠。
他伪装弱小,收敛自己的爪牙,乖顺地贴在她的身边,心甘情愿成为她的一只爱宠。
即便后来她知晓了他的强大,他也将那份阴狠嗜血隐藏得滴水不漏。
——一直到现在。
他的身后隐隐约约有了九条尾巴的轮廓,看上去就好像是随时都能和眼前人展开一场血雨腥风的架势。
李危寻眼中的温柔尽掩,不屑地冷哼一声:“就凭你吗?一只连自己的兽性都收敛不住、甚至连生死都无法操控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