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时,裴悦就从东宫出来了。
父亲要她别管太子的事,但她日夜难安,就算是朋友,到了生死的关头,也得提个醒。
她“踏踏”上了石阶,进屋后瞧见李长安呆呆地望着自己,裴悦转身先关了门。
“殿下。”裴悦深吸一口气,“我就长话短说了,我父亲说,您现在可能会有大难。我不知您到底会有什么情况,但我来,只是想和您说几句话。”
李长安看裴悦的额头有些汗珠,薄唇轻抿的同时,裴悦又继续道,“人活一世,有人开始艰难,也有人中年不幸。我也知殿下过去十几年过得并不畅快,但人之信念,往往就在一念之间。我与殿下虽没有夫妻之实,但好歹共患难过几次,这份交情,我裴悦是认的。我来此就是想与你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凡能活着,就别放弃。若是要逃,就往南边去。你有岭南兵权,夏云江会站在你这边。”
裴悦不知李长安昨晚和皇上的谈话,也不知皇上留有后手,更不知李长安或许不用逃。
她只是,不想看李长安死。
李长安听裴悦说了那么一大段话,深藏于心的那份寒凉好似被一股暖流卷住,他看着裴悦,“你怎知,我一定要逃?”
“如果不逃,你打算和皇后他们硬碰硬吗?”裴悦有些皱眉,“你要是和寿王在京都打起来,没兵没人,如何打得过?倒是不如离开京都,从岭南调兵来和寿王打。”
“可我走了,你却留在京都,你还是太子妃,你可知,你会顶着多大压力吗?”李长安定定地看着裴悦,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在这一刻,他很想与裴悦近一点,再近一点。
但他打小就是个会克制情绪的人,只是这么站着,目光再落在裴悦完美无瑕的面颊上。
“自然是知道的。”裴悦没多想就道,“从我同意这门婚事起,就曾想过这样的时候。人嘛,总不能事事顺遂。和您的苦难比起来,我顶着一些压力也算不了什么。殿下,我把您当朋友,是与贺皓他们一样重要的人。裴家有裴家底线,但脱离裴家,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和底线,我想看您好好的,您知道吗?”
李长安的唇角抿出一抹苦涩,他背过身去,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顿了下,李长安转身时,换上笑脸,“谢谢你啊,裴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