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汉呢,除了占得一座损毁的上京城,对契丹本族部的实力,却没有更多的削弱了!而仅靠挑动漠北的那些部族去削弱契丹,终难成事,甚至,反会与其重新征剿诸部,再统漠北的可能。
如今的漠北,虽则分裂之势已成,部族林立,但契丹的底蕴最深,实力最强。如让契丹依托漠北,积蓄实力,假以时日,只怕还会成为祸害!
历史之鉴,不可不慎,自古草原与中原,都是这般,循环往复,中原强,则草原服,如今大汉得势,胡人远遁,但终究难以根除。
我原本是想要打破这种往复怪圈,如今看来,还是想当然了”
从开宝九年秋开始,辽国的情况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以辽主耶律贤弃守上京,携部众北迁为标志,并且,也代表着漠北草原形势的根本性转变。
于契丹而言,是再走旧路,但是,却是一个战略性的转变,韬晦以求发展。并且,北撤得很深,一直到瀚难河畔,重建王庭,那里虽然偏僻、苦寒,却基本彻底摆脱大汉边军的威胁与大汉给其构造的桎梏,同时,收缩凝聚实力。
半年多的时间内,经过北迁的阵痛之后,在耶律贤的领导下,契丹已然重新在漠北占稳了脚跟,基本实现了对漠北东部的戡乱征服。
而对此,不论是大汉朝廷,还是山阳、燕山的汉军,不是没有反应,但事实证明,在大汉实行战略收缩、止戈修征战的大环境下,想要真正影响到漠北局势,还是有些困难,一句话,鞭长莫及。
而靠漠西的那些各怀鬼胎的部族,终究只是阴谋小道,难以起到实质性的效果,而且也靠不住。这也使得契丹,真正成功地走上了恢复发展的轨道。
当然,同样是休养生息,与大汉相比,契丹的能力要薄弱得多,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大的代价,但终究算是想着一个正确的方向在前行。
有鉴于此,每思于此,刘皇帝这心中,总不是滋味,恨不能尽灭契丹,彻底消除这个与大汉结有死仇的祸害。
然而,以大汉之盛,却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还是爹深谋远虑,是我想得太简单,太乐观了!”刘昉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看来,对契丹,仍旧不能放松警惕!”
见父兄这种情绪,一直默默听着的刘旻忍不住道:“爹既虑契丹之患,何不发兵讨之,彻底夷族灭国,根除此害?”
刘昉苦笑道:“远征漠北,困难太大,代价太高,且与国策相悖,发兵固然简单,但想要成功击灭之,却是不容易!”
“你四哥的大局观确实有长进!”听其言,刘皇帝冲刘旻道。
刘旻却是一脸豪情,道:“我不懂什么大局观,如今阴山以南,尽为汉土,连契丹人的旧都都已为大汉踏破,有这样的依仗,有大汉的强盛军力国力,再启远征,还能比当初马踏漠北更困难吗?
古人能够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唐时亦能出塞远征大破突厥,大汉为何做不到。再者,漠北虽远,却并非大汉兵锋所不能及,只要筹谋得当,就有成功的可能,军事作战,不打过,焉知道胜负功败?
爹若觉契丹仍为大汉巨害,那付出再大的代价,又何足惜?”
听刘旻这番话,刘皇帝不由乐了,哈哈一笑,指着他道:“你小子,倒质问起我来了!不过,初生牛犊,意气风发,倒有股子锐气!”
刘旻当即拱手道:“爹若有意发兵漠北,我愿从征!”
“若真有那么一日,我给你这个机会!”刘皇帝轻笑道。
刘旻笑了,虽然这样的允诺仍不够实在,但也足令其喜。刘皇帝想了想,看向刘昉,交待道:“刘旻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实情发展到最后,或许还得依靠大汉的刀兵来解决。
你到枢密院后,朕给你布置一个任务,盯着漠北,盯着契丹,制定一套可作施行的漠北远征计划!眼下或许用不上,但将来,未必!”
“是!”刘昉慨然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