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的进出,控制得仍显严密,既因为战争期间戒严的惯性,也因为皇帝在此,再加上这段时间,往来幽州形形色色的人更多了,再加上一些从前线退下来,仍未还乡或归建的官兵,对幽州城的治安形成了巨大考验。
皇长子的队伍,自然不用同那些商旅行人一般,接受盘查,甚至都不用刘煦发声,只由护卫军官出面,车驾便不经停留地过关进城。
沿途驶过幽州宽阔的街道,密集的人群,热闹的市集,透过车窗,筹宁看得有些出神。见状,刘煦笑问道:“与二十五年前相比,大王觉得,如今的幽州城气象如何?”
闻问,筹宁很是感慨:“这般天寒,如此热闹街市,也只有中国大城了,上京虽为辽国都城,也比不过幽州啊!同样一座幽州城,二十多年前,虽称繁庶,也难同今日相比!幽州尚且如此,却不知如今的开封、洛阳,又是何等气象?”
“大汉东西两京,都经过修葺重建,大王自可同行南下,届时,我可以亲自导游,带大王领略京师盛景!”刘煦道。
闻言,筹宁眼神微动,脸上闪过少许的尴尬,干笑着道:“殿下如此盛情,老夫万分感谢!”
显然,到幽州都心怀忐忑,怕被扣留难返,何况去中原两京,不管那里是如何的繁华,至少此时的筹宁没有如何动心。这也不像二十五年前,同辽军作为征服者南下,如今,他只是个需要大汉天子宽仁施恩的胡酋老朽,个人权势地位与子孙前途富贵,都在刘皇帝的一念之间。
刘煦虽然难以完全窥探筹宁的心理,但也能察觉到他的那种不安与迷茫。事实上,对这个老奚王,刘煦偶尔也会生出一些怜悯,对奚人的政策虽然还没有彻底定下,但基调是有的,只看何时实行,何时将奚人部族及其领地彻底消化罢了。
这显然与筹宁所期望的羁縻、自主,差距甚大。不过,作为大汉的皇子,作为被刘皇帝委以奚族差事的臣子,刘煦的立场也是坚定而明确的。
将来筹宁若识趣,那么在保留奚王名位的同时,可纵享荣华,他与他的子孙,富贵无虞。而若不服,那也就怨不得朝廷这边的手段了,真到最后,奚王那也是想换就能够换的,此番来幽州,可还有奚族六部中的几名高级贵族。
“启禀殿下,晋公殿下带人于宫门前等候!”一直到幽州行宫前,车驾方才停下,侍卫的军官策马至驾外,禀报道。
“停车!”闻报,刘煦当即吩咐道。
宫门前,刘晞领着两名僚属候于侍卫之间,见到下得车驾的刘煦,立刻乐呵呵地迎了上去:“恭迎大哥归来!没有出城迎接,不会怪罪于我吧!”
看着刘晞仍旧如寻常一般的漫不经心,刘煦也是如常的谦和,应道:“哪里话!让你在此吹风受寒以迎,为兄已然过意不去了!”
“大哥总是这般正经!”见刘煦的反应,刘晞不由说道,还摊了摊手。
对于刘晞的观感,自然不如对太子那般复杂,刘煦还是能放下些架子的,因此也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你我兄弟之间,还是不必客气了!”
“应该如此!”
注意力从刘煦转移到筹宁身上,打量着如老树枯木的筹宁,问道:“这便是奚族大王吧!”
“正是!”刘煦亲自给筹宁介绍着:“大王,这是我家三弟,晋国公刘晞!”
闻言,筹宁立刻行礼,有些谨慎:“老夫见过晋公殿下!”
“大王不必多礼!”面对筹宁,刘晞果然也正经了几分,拱手回礼,说道:“大王亲来幽州,陛下很是高兴,特令相迎!”
筹宁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拱手道:“天子如此厚待礼遇,老夫亏不敢当,有劳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