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尤赶回家的时候,家门口非常安静,人影都没见半个。
她觉得奇怪,准备回拨二伯母的电话。
正在这时,不远处房门忽地推开。
周尤应声抬眼,平日直播游戏的小男生有点手忙脚乱,指着自己屋子,喊了她一声,“周…周小姐。”
没等她说话,男生房间里就冲出一道花花绿绿的身影。
梁桂芬健步如飞,冲上前就拉扯着周尤手臂,劈头盖脸一顿痛骂斥责,“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你翅膀硬了啊!报警抓了你妹妹还敢挂你伯娘电话,你眼里还有没有得长辈有没有得周家村的人哪!”
“二伯母你先放开我!你放开!”
后面慢一步跟着出来的,还有周云云的生父周运德和周尤的二伯周长福。
周长福见状忙拉架,“你干什么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扯着尤妹子搞什么!”
梁桂芬嗓门大,平日里撒起泼来方圆十八里也只有周尤舅妈是她对手,这会儿回过头,叉着腰就对准周长福飚口水。
“我云妹子不是你的亲闺女你就不心疼是吧!她们这两姊妹都没当我这个伯娘存在的呀,又是不接电话又是把我们关在外头的,现在在城里上班那就不得了了呀,没得教养那就是没得教养,晚上还不回来困觉!鬼晓得在外面鬼混什么,我是她伯娘教训两句还教训不得了?!”
周长福生性木讷,不是个会吵架的料,只拉着梁桂芬让她别再动手,再也憋不出两句多余的话。
周运德当没看见,只催着周尤,“行了行了,回来了就行,赶快带我们去警察局把事情讲清楚,把云云弄出来就是了。”
好不容易挣开梁桂芬的束缚,周尤往后退了两步,忍了忍痛,冷冷道:“抱歉,警察局不是我开的,我没那么大本事把她弄出来。”
梁桂芬火气蹭蹭蹭地就上来了,“你这个小杂种,你再给我说一遍?!你跟周琪那个小杂种报警把云妹子搞进去了,现在你还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啊你?!”
周尤按住被拧得发红的手臂,全身都在发抖,“二伯母,麻烦你说话注意一点,谁是小杂种!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保安把你们轰出去?”
“你叫!你叫啊!我喊的就是你这个不晓得天高地厚不知检点的杂种!!!正好叫得来,让人看看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货!晚上也不晓得睡在哪个野男人的床上!忘恩负义白眼狼!我告诉你你是农村出来这辈子就是农村出来的!不要以为在城里呆了几天就能在你长辈面前起吊子!”
梁桂芬没料到周尤态度这么强硬,激动得满脸胀红,一边挣开周长福,一边拿出在周家村村口骂街几十年的气势,声音愈发洪亮。
刚刚还好心让他们进屋稍坐等周尤回来的男生懵了,站在那儿不知道该干什么。
好在住在这里的上班族周六都不休假,这会儿都已出门上班,没人出来看热闹。
周尤气得浑身都在发颤,拿出手机翻找物业电话,手指颤得厉害,不争气地按不准位置。
梁桂芬撒泼撒惯了,见她还真敢叫保安,一巴掌扇过去就将她的手机扇落在地。
手机滚落两圈,屏幕朝下,又刚好被一双鞋面锃亮的德比鞋踩住。
江彻稍顿,弯腰捡起周尤的手机,目光轻扫过几人面庞,最后又落在梁桂芬的身上。
刚刚周尤说什么也不让他上来,只让他在下面等。
他答应了,在车上打电话找常局长了解了一下周云云的情况,还是不放心,想上楼看看。
没成想电梯刚打开,就听到刺耳尖利的女声在辱骂周尤。
“你是周云云的母亲?”
江彻手里把玩着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冷冷淡淡地看着梁桂芬问。
不知从哪冒出个矜贵的男人,梁桂芬愣了愣,上下打量他一眼,稍稍收敛,“我是,怎么了?你认识我家云云?”
江彻眼神漠然,“周云云盗用他人身份证贷款,首先就构成了侵犯姓名权的民事侵权行为。她一共骗取四人身份信息贷款,金额高达七万八,已经达到贷款诈骗罪的量刑标准。
“贷款诈骗要坐牢的。你有功夫在这里骂街,还不如想想办法找个好点的律师,让你女儿早点出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有你这样的母亲,我看她做个正常人也难。除了周琪,她另外冒用身份信息的三个人都是男生,三个男生都已经交代,周云云此前就以上床为交换筹码从他们身上索取过数万元的礼物和生活费,‘不知检点’这四个字,用在你女儿身上大概比较合适。”
江彻说话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可每一个字都恰好扎在梁桂芬的心上。
梁桂芬脸色时红时白,嘴唇翕动,好半晌才挤出句,“你胡说八道什么你!”
江彻没理她,径直走到周尤面前,将她护在怀里,轻轻按了按她被拧得发红的手臂。
昨晚他都没舍得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这个不知所谓的极品亲戚倒是很有种,他不说话,眉眼间戾气却渐渐积聚。
正在这时,身后小主播默不作声在物业群里叫来的保安已经上楼。
“是谁在闹事?”
“你们几个是吧?怎么进来的,登记了吗?”
“请你们出去好吧……欸欸欸,你还想动手啊。”
“阿姨你讲讲道理行不行……”
一阵争吵推搡过后,梁桂芬几人都被架着赶了出去,走的时候梁桂芬还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叫嚣着。
保安对小区租户并没太多耐心,不耐烦地皱着眉头,显然在嫌他们这些人事多。
周尤身体还在颤抖,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边分外清晰,她勉强冲那位主播小男生说了声谢谢,唇色略略发白。
那男生点点头,不太擅长和人交流,很快就缩回自己房间。
楼道一时安静,只剩下周尤和江彻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