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结束已是深夜,漆黑夜空点缀几颗星子,树叶在夜色里静止不动,宽阔马路上,车也稀疏。
好像没风,周尤不太能分辨清楚,因为身体在发热,脑袋也晕乎乎的。
其实在江彻周全下,她没喝两杯,但说到兴头,大家一起举杯喝酒还是免不了。
这会儿,她有点醉。
江彻也醉。
他喝了很多,身上有浓重酒气,说话走路倒还清醒。
司机把他们送回酒店。
进房插卡,室内亮起暖黄灯光,空调无声送风,屏幕上显示二十六度。
还是很热,周尤靠在墙边,将温度往下调。
江彻大概是不太舒服,鞋都没换就直接进洗手间,水声哗哗,周尤什么都听不见。
她沿着墙边蹲下,扶住额头,一边轻揉太阳穴缓解晕眩,一边想:他会不会在吐?喝那么多,吐也正常吧。
以前她以为,像江彻这样嚣张惯了,如果不愿意应酬,是可以不应酬的。
原来,也没那么随心所欲。
她蹲坐一会儿,又挪到床边,给前台打电话。
可能是住在这种酒店的商务人士很多,酒店深夜也常备醒酒汤。
十分钟后,江彻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醒酒汤也刚好送上门。
周尤没要端屉,捏着白瓷碗边就往里走,身后服务员还提醒她注意烫,她应得好好的,可走到一半,就耐不住碗边灼热了。
周尤皱着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前。
碗放下后,她十指弹开,蜷起来在身侧擦了擦,又想吹吹。可手还没往上抬,就被人从身后捉住。
在饭局上,江彻也捉住过她的手,还暧昧地捏了捏,不时摩挲。
这会儿,他将周尤的手举到唇边,垂眼轻吹,很有耐心。
周尤的手白皙清瘦,指甲也是瘦长形状,修剪得很整齐,甲面莹润反射浅淡光泽,甲根处有弯弯月牙。
她大概是醉了,反应也慢好几拍,过半晌,才急急想要抽出。
可江彻蓦地收紧,她手没抽出来,却因为用力过度踉跄两步,往后仰。
江彻趁势上前,倾身。
事情发生很快,等周尤回神,就发现自己倒在床上,呼吸间都是江彻身上混合沐浴液清香的酒气。
江彻还握着她的手,没再吹,而是放到唇边,亲了亲。
两人隔得很近。
平心而论,江彻很帅,身上还有种少爷气,长相身材气质在她见过的有钱人里,是最顶端的存在了。感觉收拾一下,准备出道也没有什么问题。
近距离看一张好看的面孔,心跳会加速。
她真的醉了。
又或者,从几天前知道,自己和江彻住的是这么一个只有一张床的商务间起,她潜意识里就已经做好会发生什么的准备。
江彻的吻热烈又细致,从手指自然过渡到唇,一开始是轻啄,后来又一寸寸地反复舔舐,像是小孩子舍不得吞掉柔软的果冻。
江彻想,她应该是带有浅淡酒香的、冰冻过后又短暂解冻的果冻。
“有过吗?”
江彻暧昧热吻,还分心问。
周尤已经陷入一种无可名状的茫然,也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是在问什么。
在问她有没有做过?
这个问题,他应该很清楚。
又或者是在问,从迪拜回来之后,有没有和别人做过?
没等她多想,江彻重复,“在学校的时候,有谈过恋爱吗?”
原来是白天她没有回答的问题。
周尤没说话,感觉到游离在身上的一双手已经褪下她的裙子,更是闭上了眼。
尽管她的大脑已经不太清醒,但江彻的问题,她不用动脑思考都觉得有点可笑,完全不知道江彻有什么执着追问的必要。
江彻大概是当她默认,惩罚性地咬她锁骨。
她闷闷地低吟一声。
突然间,这声低吟变重。
周尤记得,以前上心理学课的时候,有个女老师特别风趣,她年纪不大,跟学生之间交流也少有代沟。
有次她讲女生的性幻想,还拿到言情市场上,万年不倒的常青树“霸道总裁爱上我”来举例。
她说其实很多女生都有天然的、被保护的需要。也都在心底潜藏着一种禁忌的、被征服的渴望。
现实生活中大家奔向钱权,希望另一半顾家实用。
可在幻想中,比起睥睨天下,女生更希望睥睨天下的那个男人爱她。比起温柔体贴,女生更期待男生能在某些时刻表现得霸道强势一点。
周尤不知道这位老师说的对不对,但她得承认,当她得知当初迪拜一夜情的对象是甲方公司总裁时,慌乱之余,还有一点被弥补的安慰感。
第一次没有给一个喜欢的人,但至少,是给了一个优秀的人。
甚至后来江彻所做种种,夜深人静时,她也偶有想入非非。
不知是江彻摆弄得太过分,还是思绪模糊间察觉到自己的隐秘心思,周尤面上红潮不褪,连脖颈和锁骨都染上层淡淡粉色。
这一夜注定无眠。
烫到周尤手指的醒酒汤静置在桌上,一点点变凉,空调风扫到的时候,轻轻泛动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