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星延是知道沈星若有这个习惯,特地坐这儿等。
见沈星若穿了条好久不见的吊带碎花睡裙,他把玩着手机,懒洋洋地调侃了声,“又穿这么少。”
他的眼神从上至下打量。
在隆起的胸脯,还有两条白嫩光洁的小腿上停留得最久。
沈星若冷冷睇他,一言不发地回房。
等了大半个小时没再见沈星若出来,陆星延以为她不会再出来了,干脆去客厅联机打了会游戏。
等他晚上回房睡觉,顺便往阳台看一眼的时候,就发现沈星若朝向他这一面的阳台窗上被密密麻麻地贴了一堆——英语单词。
从abandon开始,一路贴到cept,全是高频考点词汇的小卡片。
中间甚至还夹杂着一篇他死活背不下来的《琵琶行》。
操……
“哎沈星若。”他隐隐约约看到单词和《琵琶行》后有人影,似乎是坐姿的,“沈星若?”
不鸟他。
陆星延简直无几把语,本来想去敲沈星若房门,可身体都转完了方向,他忽然想到什么,又顿了顿,然后就站到窗台边,“喂”了声,散漫地说:“沈老师,你是要我每天给你念几遍《琵琶行》是吧,行。”
他也不从头念,就直接从中间开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沈星若顿了顿。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陆星延的声音是不大正经的。
一篇正经的古文,被他挑三拣四念出其中一小部分,就忽然给人一种不大正经的感觉。
有点奇怪。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忽然,那张《琵琶行》被扯了下来,沈星若透过一张A5纸大小的空隙与他对视,面无表情道:“满脑子黄色废料。”
陆星延念的时候,她已经百度到了。
冷冷训完一句,她很快消失。
再回来的时候,又往原先的《琵琶行》处贴上了一张《桃花源记》。
陆星延直接笑出了声,“不是,沈老师,你确定让我给你念这个?”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
“啪”地一下,《桃花源记》又被撕下来,换上了另外一张《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陆星延终于安静了。
住进星河湾的第二天,也就是开学的前一天,沈星若被王有福一道圣旨,提前召回学校做事。
——这是好学生和受老师喜欢的学生常有的待遇。
陆星延想一起去,沈星若却给他安排了一套数学模拟试卷,限时一百二十分钟做完,还煞有其事在他桌上竖了个沙漏。
他们这学期升上高三,也自然而然地搬到了第三教学楼。
三教坐落在明礼校园比较安静的一个角落,楼栋是砖红色的,比起一教二教显得要旧上不少,不过也幽静不少。
老师也集体迁了办公室。
王有福正是因为迁办公室,才叫班上班干部和几个好学生一起过来帮忙。
沈星若被分配到的工作还挺轻松,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替王有福贴学生手册上的成绩和评语条。
期末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沈星若又毫无悬念地拿下了年级第一,不过期末难度不大,她和考了年级第二的何思越只差五分。
看完自己的成绩,沈星若一路下拉到最班排名的最末尾。
然后再缓慢地往上滑。
379
384
415
427
一路拉到四百五,她都没看到陆星延,她还在想是不是陆星延成绩没录进去,然后她再往上翻了翻——
陆星延,总分488,班级排名49,年级排名1191
虽然还是稳定在班上倒数十名之内,但他考了488,比起之前的分数实在是,算得上飞跃。
这成绩拿到普通班,大概能算得上是中下游了。
这时王有福整理完一摞文件,拿起保温杯喝了口茶,也凑过来看成绩表。
他欣慰地指了指陆星延的成绩,说:“陆星延这回进步很大啊,平时政治十回有十一回不及格的,这回竟然考了七十!”
“我还特地把他试卷翻出来看了看你知道吧,虽然很多地方还是狗屁不通的,但还是能看出在认真答题啊,大题都写了好几个点!你说这小子正经的不好好背歪门邪道倒是懂得多,每个大题都给我加上一句什么坚持实事求是,脚踏实地,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
沈星若点点头,没接话。
王有福又说:“哎这学期的座位我重新排了下,沈星若,你还愿不愿意和陆星延坐?”
“我本来想把他调开的,但我看他跟你坐,那还是学了好榜样,期末考试这不是就进步了很多嘛,所以我暂时还没调,看看你是个什么想法。我看你们表兄妹坐在一起其实也挺好,那换了别的人,还压不住他!”
自从上次家长会后,王有福就一厢情愿地以为沈星若和陆星延是表兄妹。
之前沈光耀来找他谈话,也提到了沈星若现在住在陆家,但没多说别的,王有福也没问,就直接将猜测转化为了既定事实。
“……”
“王老师,我和陆星延不是表兄妹。”
“……?”
刚好何思越和翟嘉静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沈星若也没再多解释,只说:“王老师,不用换的,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