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了床边,沐浴后只踩了木屐未穿罗袜,因而将亵裤往上推了推。
腿上一道纵横蜿蜒的狰狞伤疤。
钟烨半跪下来,一手握住了郗池的玉足。
郗池骨架相对轻盈灵巧一些,脚也生得精致,不见天光所以真如冰雪在手,仿佛随时会融化一般。
钟烨声音平淡:“你身上怎么还有香味儿?”
浅浅的木质香气,混合着新鲜松枝的气息,并不旖旎暧昧,却让人沉醉。
郗池不知道怎么说,这有些难以启齿。郗池他娘就是溧南第一美人,当之无愧的大美人,这个美人冰魂玉魄肌骨生香,郗池像他母亲多一些,流汗后身上也会有淡淡清香,现在沐浴过后身上还是这股气息。
也是因为如此,郗池平时总用这个味道的熏香,别人问起他就说是熏香沾染的。
此时却没有对钟烨撒谎,郗池道:“大概是体香,你别告诉其他人。”
有关郗池真真假假的流言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给自己添什么了。
“不告诉别人。”钟烨垂眸看着郗池的细足,“只有为兄一人知道么?”
郗池有些烦躁,其实盛月也知道。
不过是盛月瞎猜的,故意凑到郗池身上闻,然后说郗池有体香。
从那之后郗池就特别反感旁人猝不及防的靠近自己。
钟烨道:“盛月也知道?”
郗池心口闷闷的,难得说了重话:“义兄,你如果还想和我继续来往下去,以后就不要再提盛月的名字。他已经去世了,我不想再听到他的名字。”
钟烨怒火中烧。
果然。
郗池对盛月念念不忘,这个名字连提都不能提起。
等他回了京城,一定要把盛月尸体挖出来碎尸万段。
然而面上钟烨微微一笑,掩藏了眸中阴暗:“你既然伤心,为兄便不提他。”
他修长手指抚摸郗池腿上的伤疤,这次伤筋动骨郗池养了数月,狰狞伤疤留了下来。他腿又白又直,伤疤在这块无暇的美玉之上,莫名添了残酷的美感。
仿佛是觉得,原来这么美好的事物也有破损的一面,残败的一面。
让人爱不释手。
郗池按住钟烨的手:“不要摸了,有些不舒服。义兄既然看过了,我也该将衣物放下。”
钟烨道:“会留疤?”
郗池点了点头:“不可避免,无碍,伤疤而已,又不是断腿。”
钟烨思索片刻,他在想要不要郗池继续留着这道残缺,残缺是满足了钟烨不可说的私心:“我家有祖传的秘药,哪怕多年的疤痕也能除去,你身上的自然能治好。下次我给你带来。”
郗池有些惊讶。
钟烨帮他将衣物放下。
郗池长发略有些散乱,墨发雪肌十分鲜明,尖尖下巴也让人觉得爱怜。灯下少年如此美好,钟烨正当盛年,他呼吸一滞,深邃目光落在郗池的脸上,抬手整理了一下郗池的长发:“贤弟。”
郗池不大适应这般和人亲近,即便他的母亲也没有为他整理头发整理衣衫,祖父母位高权重养尊处优更不会如此。
可心里又有一股说不清的暖流。
他推开钟烨的手:“等下是要睡觉的,不用整理了。”
郗池靠在枕上,钟烨身下状况也不能离开,他也睡在了郗池的身侧。
九月已经冷了,房间里也是带着寒意,钟烨却没有丝毫寒意。
冷静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郗池道:“你今晚在这里歇息吧,我们兄弟两人说一会儿话。只是顾师兄给你准备的客房又用不上了。”
钟烨抬手将郗池搂在了自己怀里:“我没有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你就像我亲弟弟。”
郗池笑了一声,他听着钟烨的心跳,对方心跳怦怦,他仰头道:“那你就是我亲哥哥了,哥哥,睡觉吧。”
郗池今天走了长时间的路,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很快就在他身侧熟睡了。
钟烨睡不着。
一边是迎州兵乱,一边是错综复杂的朝堂势力,两王之间的权力要收回,地方吏治需要澄清……开创一个盛世,成为一个有作为的君主,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
此时他的怀中还有一名风华绝代的公子。
如果时间是五年后,给他五年时间收拾暄朝混乱的朝政——或者用不了五年,再给他两年时间,哪怕付出天大的代价,钟烨大权在握,他也要将这人强夺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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