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枝:“可是我没问题。”
卫枝:“我我我,我不想问问题。”
卫枝:“算了我头疼,我可能发烧了,为了公共安全下午想请个病假去医院做个核酸。”
小姑娘的哆嗦来得过于真情实感,负责人忍不住叹息让这些平日里蹲在电脑前码字画画的人搞这种果然确实是有点为难人了啊,于是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怜爱……
以及毫不退让。
“大佬又不会吃人。”
“会的,”捏着手机,看着自己信誓旦旦写上的“我搞社科”四个字,卫枝都想哭了,真踏马眼泪汪汪在眼眶里打转,“会吃人的。”
……
卫枝的可怜兮兮并没有人买账。
吃完饭她就像被赶鸭子似的赶向酒店会议厅,一路上她突然就回想起,那天在车上,单崇就提起过什么赞助商邀请他来崇礼做活动……
当时他都拒绝了。
她兴高采烈地觉得好巧哦,她也要来崇礼,让他赶紧答应。
…………………………………………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胸前的名牌卡只有“卫枝”两个字,如果到达会议厅之前卫枝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当她看见桌子上硕大的摆台铭牌“叽智的阿宅”时,她简直可以说是两眼一黑。
“啪”地把那个摆台往下一扣。
负责人:“阿宅,干嘛呢!”
卫枝:“……”
卫枝黑着脸把那个牌子重新扶起来。
然后伴随着众人乌泱泱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对号入座,便听见门口一阵骚动,回头一看,便是几个气场不一样的人从门口三三两两地走进来,有男有女,个把两个身上还穿着带国旗的外套。
单崇在最后,此时此刻的他已经脱下了雪服外套,身上穿着件卫衣,正转头跟另外一个人说话,那人比他高一些,身上也穿着雪上项目国家队的衣服。
两人表情放松,看着也是闲聊。
正说着话,男人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经意地一抬眼,就和僵在位置上回头望着他的小姑娘对视上。
两人也就对视了那么两三秒吧。
卫枝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那双黑漆漆的瞳眸看不出多少情绪,就是上上下下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在卫枝面前的铭牌上停了那么几秒。
他抬手,摘下口罩,盯着她,动了动唇,无声地用嘴型说了“社科”两个字。
在卫枝头发一根根倒立竖起来时,他重新戴上口罩,轻描淡写的挪开了目光。
卫枝感觉自己像在阎王爷办公桌上跳了一曲桑巴——
暂时还没死。
但是也差不多了。
眼巴巴看着男朋友跟着一群大佬不急不慢地上了台子上大佬们专坐的台子,这回他们就直接面对面坐着了,男人的目光就有点儿肆无忌惮地投射过来。
台上的光很□□枝自己都欺骗不了自己他看不见她面前的铭牌。
如果地狱有一个具体的模样,那大概就长得像云顶密苑酒店配套的会议厅。
整个会议的过程都发生了什么,有什么环节,喊了什么口号她都不记得了,大概就是每个大佬都有起来谈一谈自己专长的这项冰雪运动的特点、在冬奥会的相关比赛项目以及未来的发展前景。
单板滑雪作为最近两年流行起来的运动,被当做重头放在最后——
这玩意是要往外播的。
而单板滑雪比赛项目放冬奥,属实属于奖牌空缺领域,官方对单板滑雪未来的发展期望值很高,所以挑选人的时候,比较讲究。
根据前面的人的发言,单崇是唯一一个现场已经退役的非现役运动员,奈何男人的形象太好了,轮到他发言时,摄像机的镜头都往前怼了怼——
男人谈冬奥前景,谈国内目前的冰雪推广,语气自然沉稳,丝毫不见紧张或者过度的热情,简单介绍了下单板滑雪的玩法分支,还有和双板滑雪的区别与共通处。
然后在他说完之后,下面话筒被塞进了卫枝的手里。
像他妈一把尚方宝剑——
给她用来自杀的那种。
捏着话筒,整个会议互动环节的主持人含着“阿宅大大”,给她喊的头昏眼花腿发软时,对方还要逼死她似的来了句:“巧合的是,今日到场的我们阿宅大大,所创作的内容与崇神所擅长的项目不谋而合……”
卫枝:“……”
那还是谋了一下的。
主持人:“请问阿宅太太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创作起单板滑雪大跳台相关的作品呢,而据我所知主角也是从一个濒临退役的大跳台运动员作为开端——”
卫枝捏着话筒。
感觉到台上的男人含笑望着自己。
那个笑……
当然不怎么慈爱。
她脑子都是空白的,顶着男人的目光都快被逼得想尿裤子了,转向主持人:“不是问他问题吗,为什么变成问我……不是,啊,那个——这段掐掉?”
现场一片哄笑。
捏着话筒,小姑娘尴尬的像一只煮熟的虾,有烟从她头顶冒出来,主持人顺嘴说:“哈哈哈哈看来我们阿宅大大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们崇神,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
卫枝的脚指头都在鞋子里抠了起来,恨不得想从脚指头抠出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用洛阳铲都挖不出来。
这时候,男人还在上面,微笑着说:“别紧张。”
多么温柔啊。
一屋子的人都被他温柔到了,年轻的小姐姐们一阵骚动,今儿要是搞个最受欢迎大佬,怕不是要统一归个票什么的。
卫枝真的要被他逼死了,这个人怎么天天都不干好事儿啊,她偷鸡摸狗干点什么都会被他抓包……
然后公开处刑!
就不能好好的对她心声怜爱吗!
真的气噢!
想到这,她就来了点反叛精神,捏了捏话筒,说:“我会滑雪,单板。”
台上,男人懒洋洋地勾了勾唇:“是么?”
“我听说……单板滑雪之所以起步晚,是因为相比起双板滑雪,单板对萌新入门并不友好,而一个好的教练能起重要的引导作用,给勇于尝试单板的萌新一些爱的鼓励,”小姑娘抬了抬眼,“不知道作为把滑雪当吃饭、喝水的大神,您怎么对待那些好像无论怎么学都学不好的、勤劳刻苦的萌新?”
刻薄。
叹气。
录视频公开处刑。
“我不教萌新,”男人非常诚实,“也可能是你说的那样,爱心不足。”
在场的人被他的话逗笑。
卫枝也挺想笑的——
你们笑个锤子,他说的压根就是大实话。
台上,单崇垂眼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很有反叛精神。看来对他这个恩师属实很有怨言。
虽然师门专出逆徒……
但他也是需要扶正师门歪风邪气的。
“夸人的话我也不太会说,勇敢尝试单板滑雪的各种玩法固然精神可嘉,但在我看来,此处也应当向那些孜孜不倦奋斗在雪场一线,心甘情愿摘了自己的滑雪板,手把手教每一个萌新入门的滑雪引导者致敬。”
男人停顿了下——
“做人不能没良心,当你在日本二世谷驰骋,在长野白马横行,以刻平起蹲新疆艾文大道,或是猫着腰钻过崇礼万龙的小树林……别忘记当年跪在雪地上教你怎么爬起来、怎么滑行的人,他——”
卫枝接过了他的话。
“他在缆车关闭之后把我带上目测长达7k的高级道,说:今儿要么你从这推坡一路推下去,要么明早我上来给你收尸。”
她说的真情实感。
真情实感到有点血腥,周围同行纷纷回头对她投向同情的目光。
“你应该是对他干了什么,”台上,男人笑容无懈可击,“一般教练不可能那么刻薄。”
“我什么都没做。”
不信你照照镜子,他天生那么刻薄。
“就是前面几天,没让他摘那个护脸面罩。”
“为什么?”
“这样无论他嘴巴多坏,我可以把他脑补成我喜欢的样子,然后原谅他。”
“谁?”
“金城武……柏原崇也行。”
“……”
“……”
坐在台子上。
捏着话筒的男人坐直了些,唇角勾起的弧度始终未变,看着小姑娘,他薄唇轻启,突出让现场所有人瞬间懵逼的三个字——
“你活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