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堂姐一愣，快速将挽起来的衣袖放了下去，脸上露出懊恼道，“哎呀，这早上起急了，不小心弄到的，让你笑话了。”

“是吗？”

肖乐眉头紧皱，可眼下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肖堂姐瞧着也挺赶时间的，所以肖乐没再追问，二人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后，肖乐便提着东西回饭馆了。

见他离开，肖堂姐擦了擦眼角，刚才差点没忍住，在亲人面前红了眼。

回到饭馆后，肖乐把菜分类放进篮子里，接着挽起衣袖戴上围裙，把买回来的饺子皮和肥瘦相间的猪肉放在一旁，准备包饺子。

饺子皮是现成的，就不用费力去擀皮了，肖乐一手拿着一把菜刀，不停地剁着菜板上的猪肉。

一直到猪肉成了肉末后，才停下手。

张三来的时候，肖乐刚把白菜焯水后碎好，“张叔，小吴今儿请假，他朋友病了，去看看。”

“我知道，”张三点头，“那孩子我也认识，欸，年纪轻轻就得了那种病，实在是可惜。”

“是啊，”肖乐点头。

“你包饺子啊？”

“嗯啦，”肖乐笑道，“昨天张叔不是想吃饺子吗？”

昨儿早上吃面的时候，张三随口说了一句好久没吃饺子了，这不，今儿早上买菜的时候，肖乐也正不知道做什么早餐时，便想到了张三昨儿说的话，于是买了猪肉和饺子皮回来。

张三听进耳里后，嘴角不断地往上扬，“你这孩子，记得这么清楚做什么。”

“顺耳记的，”肖乐还真是顺耳，没有认真记下，不过这种事解释得太过，也不好，他把肉末、白菜还有佐料混合在一起使劲儿糅合着。

张三见此也没闲着，拿了点面粉洒在饺子皮上，又端来一碗清水，二人开始包饺子。

“张叔，你这也太快了，”肖乐一个还没包好呢，张三已经三四个完事儿了。

“我以前就是做早餐的，后来是老板非拉着我自己干，所以才做了家常菜。”

张三话音刚落，老板就来了，“什么我拉着你干？”

“哟，来得正巧，来，包饺子。”

张三招呼着。

老板洗了手过来，看着肖乐包出来的丑饺子，忍不住一笑，“小乐啊，你被太用力，轻轻的。”

说着，老板便取了一张饺子皮，用手指在水碗中轻点了一下，在饺子皮边上打了个转儿，舀了一勺子馅料进去后，手指打了个圈儿把饺子皮往中间一捏，再一按，一个圆乎乎的饺子便成了。

张三包的饺子比较长，而老板包的饺子比较圆，肖乐的饺子，就一个字，丑。

各有各的特色。

但是吃饺子的时候，张三和老板纷纷把肖乐包的饺子给舀走了，肖乐吃他们包的。

“还是小乐包出来的饺子好吃，”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老板笑道。

肖乐简直哭笑不得，“我觉得味道差不多。”

虽然不是他配菜，可饺子馅是他调出来的，味道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干脆咱们干回早餐店算了。”

老板开始异想天开。

“行了吧，”张三毫不客气地拆台，“忘记以前干早餐店，早上五点就得起床干活的时候了？”

老板的脸立马一片苦涩。

肖乐笑看着他们斗嘴，小脚在椅子前面晃动着，十分可爱。

傍晚忙完后，肖乐去学校找莫老师补习，被送回家时，肖乐对莫老师道，“明天晚上我有点事儿，向你请个假。”

“需要帮忙吗？”

莫老师问道。

“不用，我去看我堂姐。”

肖乐笑道。

莫老师点头，“那后天晚上见。”

“好，”肖乐冲他挥手，等对方离开后，他才上楼。

小吴已经回来了，他躺在床上，没有什么生气。

“怎么了？”

肖乐洗漱好后，走进他的房间问道。

“乐哥，我觉得生命好脆弱，明明那么鲜活的生命，怎么一下就变得……”

小吴叹气，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我现在控制不住地要去胡思乱想，乐哥，你说我要是得了病，我该怎么办？”

“你都说如果了，”肖乐拉了根凳子，就坐在床前看着他，“既然是如果，那就是假设，假设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没有发生，既然没有发生，你又何必钻牛角尖呢？”

小吴拿下手，看过来，“我其实……这段时间感觉不是很舒服。”

肖乐吓一跳，“怎么说？”

他坐起身，靠着床头，垂眸道，“我大号的时候，要流血，我那生病的朋友，查出病之前，也和我的情况一样的。”

“……你可能就是燥热上火，又或者是有一点点痔疮而已。”

肖乐见他依旧愁眉不展，所幸拉着对方换好衣服，直接去了医院。

正好莫老师在医院探视受伤的同事，一到大厅，便见肖乐站在肛肠科医生的门口。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当肖乐转过身来，露出正面的时候，莫老师确定，这就是他认识的肖乐。

“肖乐？”

听见莫老师的声音时，肖乐也十分惊讶，“莫老师？你怎么在医院啊？”

“还说我，”莫老师眉头微皱，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我陪我朋友过来看病，”肖乐笑道，“你呢？是不是和我一样？”

毕竟分开的时候，对方还活蹦乱跳的。

“是，”闻言，莫老师松了口气，他指了指外科，“我同事下午出车祸了，我过来看看，没想到在这碰见你，而且还是…”

他抬头扫了一眼上面偌大的科室牌：肛肠科。

肖乐的脸一下就红了。

气氛忽然有些暧昧，但是肖乐并不想要在肛肠科门口感受这种暧昧，他清咳一声，“不早了，莫老师先回去吧，我等我朋友好了后，也回去了。”

“那行，”莫老师知道有别人在，肖乐和自己也说不了太多的话，于是点头，又叮嘱了肖乐几句话后，才离开。

他刚走不久，小吴便从医生那出来时，他的脸红彤彤的，不过眼里却全是喜色，“医生说我就是痔疮，最近吃得有些辣，所以流血的！”

“我就说让你别担心了，”肖乐笑着打了他一下，凑过去看了看单子，“开了药，咱们去拿吧。”

“嗯嗯。”小吴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不过他一想到朋友，又有些低落了。

“多去陪陪他，问问他还有什么心愿，”肖乐轻声道。

“好。”

小吴点头。

回到宿舍都快十二点半了，二人赶紧洗洗睡觉，第二天还要起早呢。

肖堂姐嫁在县城东边，那片区域全是巷子，肖乐提着水果左转右问，终于找到了对方的家门。

他敲了敲门，没人应。

于是便站在一旁等着。

一会儿后，又敲了敲门。

对面那户人家听见动静后，把院门打开了一条小缝，见肖乐白白净净，还带着水果后，那老人轻声问道，“你找王五啊？”

“您好，”肖乐回过身，笑道，“是，王五是我堂姐夫，我来看看我堂姐。”

老人闻言松了口气，把院门打开了些，好心道，“他们上个月就搬走了，这房子拿去抵了债，你要是想找你表姐，就去西市口那边，她搬过去了。”

“好，谢谢。”

肖乐点头，从袋子里拿了两苹果给老人，他瞧见老人身后还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老人见他如此，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这王五跟着一群人赌钱，结果输得尽光不说，人也跑了，那些人上门要债，你堂姐没办法，就把房子给抵了，人才搬走没多久。”

“谢谢。”

肖堂姐身上的伤也能解释了，多半是被要债的人伤到的。

二人结婚三年了，还没有要孩子，一是肖堂婶提醒着女儿，在王五没找到稳定工作之前，先别着急要孩子，二是王五这人确实不着调，让肖堂姐要孩子的心也很浅。

说起来，二人的婚事当初肖堂婶是第一个不答应的，偏偏肖堂姐喜欢，王五的嘴甜，会讨姑娘喜欢，而且人长得也不错。

找到肖堂姐住处的时候，肖堂姐正在门口公用的水管那洗菜。

肖乐走过去，站在她身旁，专心洗菜的肖堂姐还没发现，而是听见对面两个婶子的议论声后才抬头看见肖乐。

“肖乐？！”

肖堂姐一惊。

“姐，”肖乐把水果给她，自己蹲下身将那篮子洗干净的青菜拿上，与她进了那狭又窄的屋子。

“有、有点暗，”灯有些怀里，可肖堂姐还舍不得拿钱买新的，“你怎么找到我的？”

肖乐把菜放在小桌子上，坐下看着对方道，“昨天瞧见你手上的伤，我不放心，就去王五那边找你，听对面住着的老人说你搬过来，我就找来了。”

肖堂姐深深吸了口气，给肖乐倒了碗水，杯子没有，只有干净的碗代替了，“王五跑了，警察都没找到。”

“欠了多少钱？”

“不多了，房子抵了后，还有两万。”

肖堂姐道。

两万算多了，现在白领一个月能有三千五都是比较好的，更别提他们这个小县城，肖乐干一个月都不到两千。

“怎么不跟堂叔他们说？”

“不想让他们担心，”肖堂姐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心酸与无奈，“当初是我坚持要嫁给他，人是我自己选的，日子也是我自己过出来的，我不想再让他们为我担心了。”

“肖乐，你别告诉我爸妈，好不好？”

“好，”肖乐点头，“可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听说你打三份工？”

还都是脏活累活，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人还累得不行。

“我没啥文化，干啥都不成，”肖堂姐叹气，“得尽快把钱还上，那种被上门要债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下去了。”

肖乐喝了口水，“我在幸福饭馆上班，正好那要招一个服务员，一个月一千二，人多了，月底还会发奖金，姐，你把那几个活儿辞了，去那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