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是为了救赎,为了永恒的安宁,或是为了什么能描述出的具体目的而去做那些事情的。
太宰治想。
他正坐在咖啡店里,看着外面的行人熙熙攘攘,热闹得叫人无端生出几分厌恶与恐惧。
若是用他不久前看完的那篇文章的话来说,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仅仅是因为觉得那个人很美罢了。
那种坚定地从暗处走到了光明的那一边,那种清醒地知晓着自己生活的意义,那种迟钝得过分又敏锐得过分,兼具着慈悲与冷酷——宛如神明一般的美,令他只是远远看着,便不由自主地陷入了狂信徒般的心态。
牺牲任何东西都无所谓,整个世界也不过是实现那个人梦想的舞台,他不会因此奢求一星半点的回报——他不应当因此奢求一星半点的回报。
但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港口Mafia的首领见到了武装侦探社的成员织田作之助,并且理所当然地气氛紧张,不欢而散的一场谈话。
糟透了啊。
并非对于结果的觉悟,只是在感到悲哀痛苦之类太宰治早就预料到的情绪前,竟是不可控制的愤怒与不甘在侵蚀他的灵魂。
就如同故事里的犹大那般,扭曲阴暗到令自己也恐惧的杀意滋生。
那不是我的神明。
他不是那个人。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抱歉,路上有点堵车。”身后传来的声音惊走了太宰治耳边低语的恶魔,他转头看到站在一步之外的织田作之助,嘴角扯出个笑容。
“没关系,我也是刚刚才到。”太宰治站起身,向织田作之助伸出手,尽量让语气轻松一些,“我是太宰治——以后就是负责织田作的编辑啦。”
“你好。”织田作之助握住太宰治的手晃了两下,问出了自己在门外看到太宰治时就想问的问题,“你还好吗?是受伤了吗?”
太宰治这幅绷带身上缠得到处都是,瘦骨伶仃脸色苍白浑身没二两肉的重病患样子,想让家里养了好几个崽的织田作之助装作看不见真的很难。
而且这家伙成年了没有啊……
织田作之助打量着太宰治那张不太能判断出年纪的脸,深刻怀疑二叶亭鸣是又从哪里薅来了颗没长成的小甜菜——二叶亭鸣在这方面可谓前科累累,家里家外不知被他种了多少来路不明的小甜菜。
面对织田作之助的关心,太宰治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一点。他指着自己脸上的绷带笑着说:“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时尚装扮,是不是很帅气?”
织田作之助听了又仔细看了看太宰治那一身绷带,诚实地摇头,“时尚什么的我不太懂……不过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把脸露出来会比较好。”
绷带遮住半张脸这种打扮,织田作之助只能联想到战场上的重伤员,自家中也看到都可能会嫌弃幼稚中二病。
织田作之助自认为语气诚恳,太宰治却像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笑出了声,眉心舒展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期待又快活的神采,“既然织田作这么说了,我就考虑下换个风格吧——你有什么推荐吗?”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织田作”这个称呼,织田作之助先是接着话题应了句“你穿的话应该都很合适”,又问道:“织田作……是说我吗?”
太宰治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抿了一口,“织田作就是织田作——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吗?”
他说着眨眨眼睛,仿佛只是信口说了句俏皮话,随意取了个昵称来跟织田作之助拉近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