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老王进了周梓安的外书房——平平无奇的倒座房,平平无奇的黄榉木家私,书案是摆着看似平平无奇的文房四宝。
但老王知道,光那只端砚就价值千金了——那是他亲手从古董行里淘来的珍品,却也只是被放在了这里。
“老王,过来坐。”周梓安亲自给他倒了杯茶,“这是太后娘娘赏下的,你也尝尝。”
“诶哟,小人来得正是时候,可有口福咯。”老王双手接过杯子,在周梓安下首坐了半个屁股。
周梓安品了一口,露出一个不过尔尔的表情,问道:“怎么样,她给那人治了吗?”
老王道:“没治,估计有所警觉了。”
周梓安皱了皱眉,“看来孟子义说了什么啊。”
老王心道,你家那点破事谁不知道怎地,就像你很少在德义堂出面,大家一样知道德义堂与你有关嘛。
不是周梓安没有自知之明,而是这种事就像桃色事件一样——当事人永远觉得自己掩藏得很好,其实早已人尽皆知了。
大家不过是不较真,所以没有证据罢了。
但话不能那么说,老王认真斟酌了一下,“大人,当年的事知道的人不少,就算孟子义什么都不说,云大夫也能听到一二,依小人愚见,还是想办法对付孟子义吧。”
“嗯……”周梓安沉吟着,他当然也考虑过这些,也知道云禧不好对付,孟子义容易些。
但他找人去探云禧的底,也不单单是证实她和孟子义的关系,还想看看云禧有没有特殊的手法。
要知道,把长歪的骨头打折很容易,但能恰好在原来的断口上再断有点难。
他说道:“这件事先放一放,你这几日在陆家下人面前多提提这位云大夫,还有忠义伯府……你明白了吗?”
“懂了。”老王抚掌道:“杀人不见血,妙啊。”
周梓安微微一笑,“老王此话差异,没有杀人的意思,我不过是让云大夫清醒清醒而已,大夫嘛,又不是神,手里总要死上几个人嘛。”
老王促狭地一笑,“那是那是,多死几个就晦气了。”
……
学内功者必须掌握人体十二经络,奇经八脉等等。
云璟背了一下午,也没记住多少,头昏脑涨地回了家,吃饭时还在拿着云禧写的纸条默默背诵。
“小七。”云琛叫他一声。
云璟充耳不闻。
云琛把纸条夺了过来,“祖母还病着,你一出去就是一天,问都不问一句,太不像话了。”
“三哥。”云璟抢了一下,见云琛作势要撕,赶紧乖乖坐了回去,“祖母十天里头有八天是不舒服的,有什么好问的嘛。”
这是大实话,云琛没法反驳,只好使出杀手锏,“你功课背了吗?”
云文洛停下筷子,看向云璟。
云璟嘿嘿一笑,“父亲,您不是答应儿子了吗?”
云文洛好整以暇,“我答应你可以不读书了?”
“这……反正我没背,要打要骂随你。”云璟破罐子破摔了。
云琛道:“我看你真是该打了。”他凉飕飕地说道。
云文洛夹起一块鸡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
云璟不高兴地放下筷子,“我就是不喜欢读书,你们这样逼我有意思吗?”
云琛道:“你不爱读书我知道,但谁给你的胆子当街伤人?”
云璟:“……”
云文洛停下咀嚼的动作,向来温和的眼里有了一丝锐利,“说吧,出了什么事?”
云璟挠挠头,“三哥不是都知道了吗?”
云文洛道:“我想听你说。”
“那好吧……”云璟把经过讲一遍,末了又道,“三哥,云大夫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她是我亲师父,你可千万别迁怒人家。”
云琛狠狠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你当我是什么人呢。”他把纸条还给云璟,“她是师父,你是徒弟,不要随便插手师父的事,知道吗?先吃饭,吃完饭再背。”
云文洛摇摇头,“既然是小七的师父,你就上点心,以免万一出什么事,连累到他。”
云琛郑重点头,“父亲放心,儿子省得。”
云璟喜得手舞足蹈,“爹~三哥~我就知道你们对我最好了。”
……
季昀松生着病,不方便跟大家一起吃,在自己的房间用了些病号饭。
小果子收拾碗筷时,季昀松把查访周梓安的事与他讲了一遍。
末了问道:“这件事你能办吗,你要是自己办不好……”
小果子坚定地说道:“能能能,小人肯定能办好。”
“当真?”季昀松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