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二人配合默契,一个带孩子,另一个洗漱、换衣裳,不到一刻钟就收拾齐整,闲闲适适地出了门。
差不多卯时刚过,天刚蒙蒙亮,清新的空气中沾染了烟火气,虽不清新,却也是熟悉的味道。
大门二门都开了,一家三口出去时,恰好碰到李嬷嬷从二门里面出来。
李嬷嬷小碎步追上来,“云大夫,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云禧道:“我们想出去看看日出。”
“日出,那有什么好看的?”李嬷嬷不解,“云大夫稍等,老奴去禀报太后娘娘。”
说完,她转身走了。
季昀松问:“你要看日出?”
豆豆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日哭。”
云禧噗嗤一笑,“其实也不是特意,就是时间赶上了而已。”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煞有介事地看日出,显得有些中二。
但太后娘娘不一样,她未进宫之前,一直被禁锢在后院,进宫之后,则一直生活在深宫。
总的来说,她跟现代生活在大城市中的人大同小异,不会特意看日出,也经常看不到日出,所以对日出的期待也跟宫女嬷嬷们不一样。
一家三口稍稍站了一会儿,小果子和王铁柱就来了。
又过片刻,郑太后扶着两个嬷嬷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不情不愿的婉仪公主。
李嬷嬷道:“娘娘口谕,不必跪了,再跪天就大亮了。”
云禧便不跪了,笑着迎了两步,“太后娘娘怎么想起看日出了?”
大青妇女不裹小脚,郑太后虽然扶着人,但步履稳健,身上披着一件领口袖口装饰着出风毛的裘皮大氅,富贵逼人。
她说道:“哀家上一次看见太阳出来,还是跟先皇在潜邸的时候呢。多少年过去了,哀家已经不记得日出是什么样子了。”
云禧道:“今天有云,但又不算多,应该很好看。”
郑太后有些神往,“托你的福,但愿如此。”她看向小豆豆,“山里天气冷,尤其是早上,诶哟,这小人儿精致啊!”
云禧给豆豆裹了件姜黄色的棉斗篷,斗篷上有帽子,帽子上缝了两只兔子耳朵,带在脑袋上又俏皮又可爱。
豆豆“哈哈”一笑,转身趴到云禧怀里去了。
郑太后拍拍他的小屁股,“瞧瞧,他还知道不好意思了。”
云禧笑着说道:“这孩子时而明白,时而不明白,若是冲撞了太后娘娘,还请原谅民女无心之罪。”她先打个预防针,以免小定时炸/弹发生爆炸,连累了大家。
郑太后道:“小孩子都这样,你不要太紧张。”
一行人说着话,出了行宫,然后右转,沿着宽宽的青石板路上山(丘陵)。
转过一道弯,再绕过一大片树丛,山顶就近在眼前了。
太后娘娘指着山顶上的一群人问道:“中间的是皇上吧。”
光线不亮,不到近前看不清爽。
李嬷嬷打量片刻,说道:“身形很像。”
山上的人也看到了他们,立刻呼啦啦迎了下来,走在中间的果然是皇上。
“母后怎么也来了?”嘉元帝殷殷地扶住了郑太后。
“云大夫说要看日出,哀家就跟着来了。”郑太后说道。
嘉元帝凉飕飕地看了云禧一眼。
云禧觉得很冤枉,心道,分明是你老人家自己要跟上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事实如此,可话不能那么说。
她说道:“启禀皇上,太后一直坚持活动身体,爬这座矮山不成问题。另外,日出时分风景格外壮美,这也是此番出行的意义所在。”
郑太后不高兴地说道:“怎么,哀家还扰了你的雅兴不成?”
嘉元帝赶紧赔了个笑脸,“那哪能呢?跟母后一起看日出,是儿子的荣幸。”
片刻后,一行人登上了山顶——上面有一处观景台,四周有木桩做围栏,平坦且安全。
凭栏远望。
视线穿过一大片田野,再越过京城的繁华,与地平线交接……
很快的,那里有几道轻云先红了,随后一道浓云边镶嵌了金色的边。
一个红彤彤的煎蛋露出小半个头,光线愈加明亮了。
西北风吹着大片的云朝天际滚滚而去,瞬间染上万道霞光……
郑太后感慨道:“确实很美,让人心胸开阔。”
嘉元帝负手而立,颔首道:“去年刚到这儿老天爷就开始下雨,儿子在行宫里住了三天,这次天公作美,儿子这是托了母后的福啊。”
“微臣给太后娘娘请安。”几个老臣一起过来了。
云禧和季昀松带着孩子让到了一边。
季昀松道:“驸马爷也在。”他往四周看一眼,又道,“他带画具上来的。”
云禧也看见了。
云文洛画了一幅山水画,构图不错,色彩浓烈,颇有写实的意思。
“啊!”豆豆指着画,身子使劲往下够,意思是要靠近了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