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禧道:“我可以说,但我不想让你打断我。”
男子点点头。
云禧心道,听话就好,听话我就不暂且跟你一般见识,拉你一把。
“你喜欢喝酒,但因为主家的关系,从不敢多喝,对吗?”
男子下意识地点头,随即又飞快地摇了摇。
云禧继续,“你喜欢吃肉,婆娘在厨房当差,所以在吃食一向不亏。”
男子心虚地看了六姑娘一眼。
六姑娘跟身边的大丫鬟小声说道:“这也能通过诊脉看出来?”
大丫鬟道:“不可能吧,估计瞎猜的。”
云禧笑了笑,“你在主家不开心,时常牢骚满腹,情志不遂,最近偶有不爱吃饭、腹胀、不爱动等症状。你来这里,其实是因为你家婆娘前些日子在市场跟我吵了一架,她逼着你找我报仇来了。建平长公主不常住葵园,确实没什么油水可捞,但厨房伙食不错,把你的肝都撑肥了。”
“你胡说,我才不是什么葵园的!”男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起身就走,边走边道,“你个骗子,毒妇,一文钱我都没有,甭想让我给钱!”
待男子出了门,六姑娘怔怔地问道:“所以,云大夫是说对了?”
管事婆子看了眼云禧,“肯定说对了,不然绝不会走。六姑娘也请云大夫看看吧?”
六姑娘不情不愿地起了身,对云禧说道:“上次你救了我,我是来表示感谢的,顺便……”
她的话没说完,又有几辆马车停下了。
云禧道:“六姑娘客气了,我是大夫,有些事义不容辞。”她看着把礼品摆到她书案上的婢女们,又道,“心意收下了,礼物就算了吧。”
六姑娘道:“我向来不欠人情。”
管事婆子闻言顿时捂住了脸颊。
云禧哭笑不得,三匹缎子,一个首饰盒,几匣子点心就能买你的命了,你的命还真够不值钱的。
管事婆子笑着说道:“我家六姑娘的意思是,她来看看云大夫。云大夫医术高超,再顺便看看病。”
六姑娘瞪她一眼,大概觉得她多管闲事了。
一个杏眼桃腮、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带着几个婢女走了进来。
六姑娘惊讶地上前一步,“云……”
管事婆子及时拉住她,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六姑娘把嘴唇抿住,身体也转了过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云禧耳力好,已经听到了“云”字,她反应很快,立刻猜到了来者何人——这位是季云氏,晋安侯府三奶奶。
季云氏假装没看见六姑娘,专心致志地看着一个小丫头用抹布把北边的条案和对应的椅子擦了一遍。
然后,另一个小丫头铺上锦垫和桌布。
她在两个大丫鬟地搀扶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云禧是主人,不得不去接待这尊大佛,她往前走了两步,拱手道:“敢问,哪个要看病吗?”
季云氏低头摆弄染了豆蔻的指甲。
又是一个婆子站了出来,“我,我要看病,不过不急,大夫给先来的人看吧。”
六姑娘撅了嘴,“我不看了。”她气鼓鼓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她的管事婆子客客气气地对季云氏带来的婆子说道:“我们想单独看,还是你先请吧。”
云禧感到了一丝厌烦,她回到书案后坐下,心道看来得招一个护士了。
季云氏的婆子得到许可,在云禧对面坐下,说道:“大夫,我这几日一直不舒服。”
六姑娘发出了“噗呲”一声,与其他下人窃窃私语起来。
云禧注视着她的脸,此女说“大夫”时可见舌象基本正常,脸色红润,毛发光亮,眼睛有神,完全不像有病的样子。
所以,季云氏又是个玩找茬儿的。
她看向季云氏,季云氏也在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像在对云禧说:我就是来找茬儿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的名字。”云禧提起毛病,“你说说,具体哪里不舒服?”
“李张氏。”婆子摸摸胸口,又摸摸肚子,最后在太阳穴上按了按,“哪都不舒服,您给咱诊诊脉,看看哪里出了毛病。”
云禧放下毛笔,二话不说诊了脉。
季云氏智商尚可,果然找了个健康的来,脉象极为正常。
她说道:“从脉象上看没什么问题,多半是脑神经出了岔子,开颅肯定不行了,要死人的,不然你张嘴给我看看?”
“哈哈哈……”六姑娘大笑了起来。
婆子脸红了,说道:“大夫要是看不出来,就说看不出来,糟践人我可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