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湛当初从庄国逃回来之后,迎接他的却是安庆帝的猜疑,他仍旧不喜欢这个儿子,也仍旧对他的身世存疑,以至于他对月妃再次产生了不满。
北湛的存在,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那些过往,就像一根刺扎进了肉里,表面上看似什么也没有,然而实则内里的肉都腐烂了。
如此日复一日,安庆帝终于忍耐不住,与月妃出现了一场激烈的争执,相比起他的愤怒,月妃倒显得更为平静,随手从侍卫手中抢下一把佩剑,拔出剑鞘,道,你若疑心他不是你的儿子,现在便杀了他,哪怕错杀,从此也不用为此事耿耿于怀了。
北潇潇说的这些话,与赵曳雪当初在宝箓斋听到的一般无二,现在竟然满城传开了,赵曳雪唯一庆幸的是北湛如今并不在盛京。
空气有些沉默,北潇潇的情绪不大好,说着说着又来了气,道:“这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如今怎么又提起来,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赵曳雪想了想,道:“无风不起浪,必然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北潇潇恼道:“叫我知道是谁,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但是盛京是天子脚下,繁华热闹,鱼龙混杂,市井间的闲话传得飞快,就如同之前那个刘家女儿要做太子妃的事情一样,不知不觉间,仿佛所有人都知道了似的,就连查都无从查起。
太子殿下的事情,虽然无人敢光明正大地谈论,但是背着人私下议论,是在所难免的,就连赵曳雪在府里都碰到过一次。
她第一次发了脾气,无视那两名仆役的慌张求饶,命人将他们发卖了离府。
赵曳雪看着满院子的下人,各个低着头,垂手而立,此时他们倒安静得跟鹌鹑一样了,显得无比乖顺老实。
赵曳雪一个一个看过去,最后冷冷地告诫道:“你们要记得,自己的主子是谁,哪怕养一条狗,还从来不会反口咬主人,再有下次,就不止发卖出府这样简单了,妄议天家之事,想必刑部的大牢也能给你们一口饭吃。”
说到最后,声音冷肃,众人皆是吓了一跳,把头垂得更低了,这警告立竿见影,果然在此之后,府里再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甚至无人敢走近些低声私语,就怕被误会是在谈议太子殿下的事情。
府中如此,外面的情况只会更糟,赵曳雪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北湛回来的时候,这些风言风语都已经彻底平息了。
她隐约觉得这些事情有古怪,和当初立太子妃的事情一样,仿佛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波助澜,怀揣着险恶无比的用心。
再加上那日在街市上,赵曳雪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但是细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发现,怪异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她心中直觉生出一些警惕来,从那一日以后,她再没有离开太子府一步,哪怕是北潇潇过来,她也推说身子乏,不便出去,北潇潇听了,自然不会强求,两人就在府里说话消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