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桃杏(1 / 2)

衣服被撕开的一刹那,乔稚欢心里就一个想法,温迪知道了绝对要哭崩。

这件衬衣是温迪为了配合Stardiv的拍摄,特地翻出自己百般宝贵的Stardiv早春款,给乔稚欢换上去的时候就百般不舍,说连影帝来找他借他都没舍得,交待乔稚欢一定要好好爱惜。

这下不说爱惜,直接给撕坏了。

乔稚欢急忙想转身,左肩却被叶辞柯按住了。

那力度说是“按”不如说是“扶”,活像是画板歪了他轻手扶正的力度,还附带一句“别动”。

乔稚欢紧张问:“你打算做什么?”

“给你改改妆。”

工具箱在二人身侧摊开,里面颜料画笔摆布得整整齐齐,他正在疑惑,背上忽然落下冰凉的触感,仿佛一支冰锥,直接洞穿他的后心。

叶辞柯的影子投在地上,他正举着画笔,以乔稚欢的肩背为画布,流云一般挥洒自如。

那支柔软的画笔开始大肆掠进,自从蝴蝶骨到脊椎,仿佛小兽冰凉的舌尖,柔软而细腻地把颜色舐开,霜白的背上瞬间铺满大片大片绚烂的色泽。

灵感仿佛透过的他的笔尖喷薄涌动,那些妖异的花朵在他的笔下盛开,爬过乔稚欢的肩膀,来到锁骨。

叶辞柯换到他的正面。

正面图案的绘制忽然温和许多。他一手举着色板,另一手的画笔如轻吻般描绘,落笔时,他偏在一侧的黑卷发在额前微微颤动,目光却稳定而专注。

他盯着的地方仿佛不是乔稚欢,而是他激情与灵感。

纷乱复杂的笔触在苍白胸膛上绽开,每一笔都饱蘸激情与色彩,交错、碰撞,一副妖冶夺目的图画,仿佛烈酒一样在密闭的空间里缓缓发酵、陈酿。

这过程太过于惊奇绝美,乔稚欢就像观赏一株暗夜里的昙花一样,只敢守护它诞生和盛开的过程,却丝毫不敢打扰它的盛放。

胸口部分绘制完成,叶辞柯忽然捧起他的右手。

乔稚欢的指尖自然蜷起,一朵玉莲般开在叶辞柯的手心。

叶辞柯专心注目许久,画笔久久悬在空中,最终没能落下一笔。

叶辞柯缓缓放下他的手,视线缓缓上移,面对面注视乔稚欢的脸。

他在仔细观察乔稚欢的鼻梁眉眼,那眼神,像雕塑家看着完美的圣像,演奏家注视着精巧的乐器,画家瞻仰精妙绝伦的画作,和任何杂念都毫无关系,是最纯粹的审美与欣赏的目光。

他用审美的眼光看乔稚欢,乔稚欢也在注视着他。

专注、赤诚,面对艺术毫无保留地献出身体。

那不是叶辞柯在画画,是他体内喷薄的灵感操纵了他,是天赋透过俄耳甫斯在说话。

乔稚欢看着他,像是看着镜子的另一面,明明一模一样,却又迥然不同。

画笔饱润了红色,停在他右脸上空,即将落下之时,休息室的门被猛然推开,摄影师用法语歇斯底里地喊:“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究竟要休息到什么时——”

乔稚欢回头,摄影师的话活生生噎了回去。

“Mondieu!”

摄影师盯着他,呆呆上前几步,“Mondieu!!(我的上帝!)”

乔稚欢的衣衫撕裂,缝隙间,荆棘与玫瑰鲜活地涌现。

它们刺破完美无瑕的肌肤,扎根在乔稚欢的血肉上繁茂生长,就像罪恶与绝望的花,被粘和在破碎前的那一刻。

强烈的对比下,乔稚欢像荒芜大地上的最后一寸薄雪,美到夺人心魄。

摄影师踟躇着还想往前,叶辞柯却在唇边竖起食指,示意他安静。摄影师立即停下步子,倒退着出去,还轻轻带上了房门。

乔稚欢问:“你没和摄影师说么?”

“说了。”

落笔之前,叶辞柯忽然抬眼,正视乔稚欢:“你还记得那天吃早餐,我们遇到了一艘游艇,那之后我不是有话想说么?”

乔稚欢有点印象:“唔。”

“当时,我是想说……”

叶辞柯猛然下笔,那一笔好像细长的藤本植物,瞬间缠上他侧颈血脉喷薄之处。

“我的取向是同性。”他说。

乔稚欢返回场地,摄影再开。

面对改过妆造的乔稚欢,之前严肃挑剔的摄影师摇身一变,简直满身激情,恨不得要把乔稚欢三百六十度拍个遍。

拍完一组,乔稚欢在场边看照片直出预览时,也终于明白叶辞柯说的“问题”在哪里。

摄影和舞台妆造不同,要的是吸睛、戏剧感和冲突性,温迪给他做的妆造美则美矣,但太过圆满精致,就像颗饱满可人的桃子,虽然甜美诱人,但没什么特别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