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底线有时候就是一点一点被突破的。何春丽昨天已经坐过胡安开的拖拉机了,今天再坐他的自行车,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尤其是她自负的美貌在林老实那里屡屡受挫,女性自尊得到了极大的伤害,胡安的献殷勤,恰到好处地满足了这一点。她只一犹豫就坐了上去。
“坐稳了,出发!”胡安用力一蹬脚踏板,自行车飞快地开了出去,带起一阵风,吹到身上,拂去了周身的躁意和热气。
三四里地,骑自行车,十来分钟就到了。胡安把何春丽送到了家门口,然后一捏刹车,打了个响指说:“春丽,到了!”
何春丽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刚要走,胡安忽地抓住了她的袖子,把挂在车龙头上的那个黄褐色牛皮纸包取了下来,塞到了何春丽手中:“阿实受伤了,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他,正巧今天去供销社买东西,那大姐没五毛的,不好找,就买了半斤枣泥糕,你带回去给阿实!”
村里人热情,林老实受伤回来,不少人拿几个鸡蛋、鸭蛋之类的去看他。但送这种女人爱吃的糕点,胡安是独一份。
何春丽低头看着手里散发着香味的枣泥糕,再看了一眼胡安远去的背影,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这是胡安特意买给她的。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会讨女人欢心。
她收回了目光,推开门进屋,林老实还坐在屋檐下,跟她走的时候维持着一模一样的姿势。
她叹了口气,进厨房做饭。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去了。何春丽很不得劲,这跟她想象的重生后的生活完全不同,家里没有进项,没有钱,买什么都扣扣搜搜的,夫妻关系也很平淡冷漠,林老实一直睡客房。她心里憋着一股子气,也就没叫他回卧室。
两人现在的生活模式,与其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是合租的异性室友,不,连这都不如。合租的异性室友有时候也会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打量她的身材,而林老实完全没有,行为规规矩矩的。如果真是合租室友,她要赞林老实一声人品好,可两人是夫妻啊。
她有时候受不了这种冷漠的生活,想说什么,可又不知怎么说起。
就在这时,何母来看女儿女婿了。
女儿女婿从部队里回来,都一个多月了还不回娘家,何母有些按捺不住,捡了二十个鸡蛋,拎着上门了。
何春丽见到母亲很高兴,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午饭。
吃过饭后,何母把何春丽拉到屋子里讲悄悄话。
“你跟阿实是怎么回事?闹矛盾了?”姜还是老的辣,何母一眼就看出了女儿女婿之间有问题,难怪这么久都不回娘家呢。
何春丽心烦,摇头说:“没有的事,妈,你就别瞎猜了!”
“我瞎猜,你们都分房睡了,还没事?”何母瞥了一眼床铺,一针见血。
何春丽没话说了,支吾了半天,说:“哎呀,妈,你没看见吗?阿实的腿还没好,我睡相不好,万一半夜翻个身,压到他的腿怎么办?”
这种借口哪糊弄得住火眼金睛的何母。
何母握住何春丽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春丽,我知道你这孩子从小心气高。本来我跟你爸也是看阿实有出息,才把你嫁给他的,哪知道他会突然受伤退伍。不过好在你们有新房子,阿实也有一把力气,听妈一句劝,踏踏实实过日子,来年生个胖小子,只要勤快,日子总差不到哪儿去!”
对于母亲的劝解,何春丽不置可否,踏踏实实过日子?怎么踏踏实实过日子?在村里种地啊?
种地能有什么前途?一个人就两三亩地,种的那点粮食还要交公粮,再扣除掉种子钱,剩下的都不够吃。哪里比得上遍地黄金的城市。
不过母亲说的最后一点,她倒是牢记在心。
生个孩子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林老实因为腿伤,性情变得阴阳怪气的,毫无斗志,有了儿子肯定会变得不一样。
说干就干,当天晚上入了夜以后,何春丽洗完澡,带着一身的热气,推开了林老实的房门。
林老实开着电灯,手里捧着一本破了皮的书在看,听到声音,他抬起头,微微蹙眉,不解地看着何春丽:“有事?”
何春丽握紧了拳头,走到床边抽走了林老实手里的书本,鼓起勇气说:“阿实,这么晚了,睡觉吧,书明天再看!”
林老实深深地瞥了她一眼,附和道:“嗯,睡觉了,你待会儿出去的时候帮我关灯带上门。”
真是个木头,她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他怎么还不明白。
何春丽跺了跺脚,心一横,直接扑进了林老实的怀里,藕臂缠上了他的腰,娇滴滴地说:“阿实,今天晚上有雷雨,人家一个人害怕。”
“那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就不睡觉了?”林老实冷漠地问道。
这个人真是太不解风情了。何春丽发现,跟林老实这种直肠子的人绕弯子没用,她干脆直说了:“阿实,咱们要个孩子吧!”
说话的同时,她的手也飞快地往下探,直指林老实的下三路,然后抓住了软软的一团。
“你,你怎么……”何春丽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她一个穿着单薄的妙龄女郎扑进丈夫的怀里,丈夫竟然没反应。
林老实黑沉沉的眼珠冷淡地看着她,直看得何春丽不自在,他才神色自若地拿开了何春丽的手,坦坦荡荡地承认了:“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伤到了生、殖、器官,这辈子都跟你生不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