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轻语一觉睡醒,撩开帐幔,想要唤人进来伺候,却发现言庭羲坐在房中,几缕夕阳透过窗棂照在他的身上,吓了一跳,拥被坐起,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赏梅别院,是我们的房间。”言庭羲在“我们”两字上落下重音,提醒睡觉睡迷迷糊糊的女人。放下了手中的书,抬起头打量坐在床上的何轻语。她穿着粉紫绣青萼梅的对襟中衣,头上没戴任何发饰,柔顺的青丝在耳后松松挽着两个小偏髻,素颜清丽有如山中清泉。
看清房间的布置,何轻语彻底清醒过来,浅浅一笑,问道:“王爷你怎么没去泡温泉?”
“你受了伤,我又怎么能丢下你去泡温泉。”言庭羲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何轻语一惊,看到言庭羲从身后拿出来的那件米黄色出风毛的斗篷,上面鲜红的血迹清晰可见,神色微变,“我没有受伤,那不是我的血。”
“那这血是谁的?”言庭羲明知故问。
“血是陈烁的,我用金簪扎伤了他的手。”何轻语垂下眼睛,掩去眸底那一抹愧色,让陈烁受伤,非她所愿。
言庭羲脸上闪过几抹异色,他没想到何轻语会实言相告,静静地注视着她。
沉默片刻,何轻语抬头与他对视,“言庭羲,你有没有上折请旨,要皇上把我指给你?”
“没有。”言庭羲微眯起双眼。
三皇子上折请旨,醇王府上折请旨,可汉英宗却把她指给没有上折请旨的言庭羲,一个念头从脑海闪过,何轻语心往下沉,拽紧锦被,沉声问道:“皇上为什么把我指给你?”
“你说为什么?”言庭羲挑了挑眉。
何轻语紧紧地咬着下唇,眸底的神色变了又变,权力争斗,一向残酷,她在不知不觉中已卷入其中,成为汉英宗的一枚棋子,缓缓道:“敲山震虎,一箭双雕。”
言庭羲眼底流露出赞许之色,起身道:“时辰不早,梳洗一下,去前面赴宴。”
何轻语默默点头,睫毛微微颤抖,犹若蝶翼。到今日她才知道,她与言庭羲的姻缘原来是一场算计,所以他才会同意和她达成那样的协议,只因为他不是她的良人,她也非他的佳偶,黯然轻叹,她和他被这圣旨给困住了,至死方休。
何轻语换上白底绣红梅出风毛深衣和月白色绣梅花的长裙,披上黑底印五彩花纹的缎面出风毛斗篷,缓缓地走出房间,长长的弯月坠,在额间轻轻摇晃。
言庭羲站在廊下,见她出来,唇边露出一抹浅浅淡淡的笑,“走吧!”
何轻语回了他一个笑脸,与他并肩而行,走进正堂,里面衣香鬓影,暖暖的热气夹杂着各种香气,熏得何轻语打了个喷嚏。
“受寒了?”言庭羲低声问道。
何轻语微微皱眉,道:“是屋里的香气太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