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就是织布的声音,但是这个节奏,比之前听到岑夫人织布还要快多了。
这绝对不是光凭手巧就能够解释得通的。
贺知春大喜过望,拉着贺知诗问道:“阿姐,你家隔壁住的娘子你可认识?她是不是很擅长织布?”
贺知诗指了指那边的墙,“你说的是阿秀么?阿秀是崖州来的,她家的郎君,同你姐夫一样,也是在长安城中向学准备考进士的。平日里我们经常串门,算是熟人了。”
“你想见阿秀,那我带你过去吧。”
贺知春点了点头,贺知诗装了一小篮子点心,领着贺知春一道儿去了隔壁。
崔九站在院子里等着,瞧着院子打理的整整齐齐的,还有一颗茂盛的桂花树,如今开了花,香得很。
他用手揪了一片叶子,吹了吹上头长着的金色花蕊,对着赵升平说道:“大姐夫有没有听说过,前一阵子晋王宠爱萧孺人,被御史台狠狠的参了一笔的事?”
他说完这个,便没有再说话,也不等赵升平回话,逗起赵原和赵清来。
贺知春跟着贺知诗扣门等候。
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声音,“是哪一个哟?”
贺知诗笑了笑,“阿秀,是我,我是诗娘,刚从娘家回来,给你送些点心。”
门很快就开了,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生得浓眉大眼,皮肤有些黝黑的娘子笑着探出头来,“贺姐姐啊,快些进来,这位贵人是?”
看到贺知春一身锦衣,阿秀愣了一下,拢了拢自己头上套着的蓝底子起白花儿的头巾。
贺知诗将篮子递给了阿秀,“是我娘家妹子,听到你织机的声音,好奇想要过来看看。”
阿秀听贺知诗这样说,顿时放心了,在这长安城中住的人,谁还没有个富贵亲戚。
贺知春伸头一看,果然看到那院子中放着一架纺车,一架织机,都同中原地区的大不相同,当年她跟着贺知礼跑过江南,都不曾见过这样子的织机。
崖州靠海,外来物什比较多,织了布匹,有多半就走海路卖出去了。
“你这织的可是白叠布?”贺知春惊奇的走过去看了看。
阿秀一愣,“小娘子好见识,在我们黎族,这叫棉布,我来了长安去那坊市一看,这东西西州也有,正是叫白叠布。”
贺知春简直要叉腰大笑三声了,原来高手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啊!
颜昭玲有孕之后,贺知礼便四处寻白叠布,无他,只是听闻这种白叠布比麻布要细密柔软,比丝绸要更加吸水。他觉得很适合给自己的新生的小侄儿当尿襟子……
这白叠布长安城中也有,但是昂贵得很,毕竟中原都没有,从西州运过来的话,实在是太浪费人力物力了。
百姓们不舍得买,本地的土布多便宜啊;有钱人家也不愿意买,因为打魏晋以来,大家伙儿讲究的就是那种飘飘欲仙的风流飘逸之感。
棉布服帖,容易发皱,也不会有丝绸那种莹润的光泽。
只有像贺知礼这样的,寻来做中衣,或者是穿个新奇的,才会去购上那么一匹两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