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说过,这里没有别人。”他只能咬死不认。
苍珏看着他,缓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今他身居魔尊高位,自然无需什么事都亲自动手,不过一个眼神便有人心领神会。白羲身为护法之首,自然也是当之无愧的头号狗腿子,当即出手如电,一个闪身,冒着黑气的手掌已逼至跟前。
阎流光还记得当初在万仞峰顶时,若非黑心及时出现,自己的脑袋早已被这笑面虎轰得渣都不剩了。如今见他出掌,更是抱着一雪前耻的念头,也不避开,直接横着一把冷泉剑欺身而上,极漂亮地朝着那黑布隆冬的手掌子扫过去。
只是也不知这白羲修炼的是什么法术,这一双魔掌竟坚硬如铁,碰上冷泉剑锋利的剑刃竟未损分毫,两厢撞击下发出一道极响且刺耳的呲啦声,猛地一划过,两人皆被对方震得心神一颤。
白羲对阎流光仅有的一点印象就是在万仞峰被动挨打的形象,虽知道他是阎君七子,可也只以为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心里多少存了那么一点轻视的成分。谁料这一交手真是让人大吃一惊,他因想着尽快结束好做交代便不由使了七八分的功力,没想到他不但接下了,竟也不显吃力,手下不免生出迟疑,一时间不敢草率出手。
而阎流光这厢却恰恰相反,虽说他活了挺长岁数,但往日除了在魔界那次吃过亏以外还真没吃过什么苦头,故而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气神,因而即使被震了这一下也不觉得什么,当下全神贯注将真气引入冷泉剑,忽的拔地而起使出一招龙吟九天,兜头兜脑朝着对面的白羲迎面劈了下去。
俗话说好马配好鞍,这冷泉剑本就是上好的上古兵器,往日纵然不出鞘隔着数里都可以听到幽幽剑鸣,如今阎流光全力一搏,它似是能感觉到主人周身暴涨的武力值,瞬间光华流转、剑气逼人,一道炫目的银光自上而下,顷刻间遮天蔽日地动山摇。白羲只觉得眼前一刺,耳边呼呼风过,宛若长龙一声怒吼,当下不敢轻视,凭着本能脚尖一点急速后掠,却见这道凌厉的剑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尾随而至,将将自额尖扫过,浮在前额的一头乱发应声而断,扑簌扑簌自眼前落下。
只是这一下才刚躲开,下一剑又迅速而至,这次不得不硬着头皮赤手空拳的接下这剑。往日这双引以为傲削铁如泥的魔掌却在触碰到剑身的刹那间震得虎口一麻,自指尖到肩膀的经脉瞬间酸麻不已,双手捧着锋刃硬生生被逼退数十步。他毫不怀疑,倘若这剑势再凶猛上一分,怕是这浑身经脉都会被震得七零八落。
阎流光也是个促狭的,收剑时还故意拧了一下剑柄,跟麻花似的卷着剑花抽出来,疼得白羲龇牙咧嘴还得顾着面子硬忍下来。
收起剑,抬了抬下巴,还要气对方一句:“人都道事不过三,本君看你年纪大了,姑且让你一让,给你减一剑。”
魔界四大护法中,白羲一向自诩老成持重,常年扮着老好人扮得自己都快相信了,如今猛地被这么一个小辈侮辱,当下恨得也顾不得这张假面皮了,狰狞着一张脸又扑了上去。
苍珏冷着脸旁观,扫了一眼包围在外圈等待的众多魔军,喝道:“还不一块上!”
“是!”
霎时间,一窝蜂的魔军涌了上去,同领头的白羲无形中布下一道奇异的阵法,好比天罗地网,无论阎流光怎么试图施法都无法纵身飞出,只好被迫迎战。然而以他一人之力对付白羲已是勉强,如今又有这么多小人你一下我一下的背后使绊子,更是分/身不暇。
苍珏的声音在阵外响起,“说出黑心的下落,本尊姑且可以饶你不死。”
阎流光这人向来不知何谓讨饶,这个时候还要嘴硬道:“死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鬼门关走一遭,我活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走过多少回了,何惧这一次。”
他嘴上那么说,手上动作却不敢停,难得一记剑气刚猛逼得众人暂时不敢上前,他还抽空用了下脑子,只觉得这事有些古怪。从前他要杀黑心是为了取得魔血解除封印,可如今既已解除了封印,还有什么找她的必要?
不过多时,逼退的众人又围了上来,转动的脑子只能暂时休止。一连串抗击下已渐渐体力不支,挥出的剑势已不复锐利,白羲一记魔掌趁机拍下,瞬间打得他飞出数丈之远,恰落在虚空之境的崖边,不由喷出一口老血。
苍珏缓缓靠近,蹲下身看着他,“本尊耐心有限,看在曾共在冥府共事过的面子上,姑且再给你一次机会。黑心在哪?”
阎流光本想再骂几句,可脑子转了转,脱口问道:“你要找黑心做什么?”
他微微一笑,“自然是有用。”
阎流光忍着痛眯起眼,定定地瞅了他片刻,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只是面上却不动声色,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本君对她那么好,她心里却只惦记着昭华上神,我又何必为了她不顾自己性命。”
苍珏眸中露出一丝赞许,“孺子可教也。”
“那你凑近些,我力气不够了,怕你听不清。”
谁料对方根本不上当,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冷道:“本尊的耳力好得很,你要说便说,别耍什么花样。”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了句“好吧”便低头轻声嘀咕了句什么。苍珏一时未听清,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本君说——”阎流光忽然猛地抬起头,冲着他龇牙一笑,“本君最恨装腔作势的大尾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