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不为所动,“吾虽受命挂帅三军,然不过是顾念神、仙二族同气连枝不得不应承下来,但陛下莫忘了,本座原身为金龙,乃华胥氏后人,修成上神之位已久,并不归属仙界,纵然有放肆之言,亦不为过。何况黑心乃本座未婚妻子,倘若要为仙界的安宁献出心爱之人,本座亦只能归还帅印,携妻归隐,再不踏足仙界半步!”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天帝同王母对视一眼,久久说不出话来。就连几位装鸵鸟的众武将都不由齐刷刷地抬起头表示内心震撼。
从不知,寡言少语好说话的昭华上神竟也有这般口齿伶俐强势以对的时候。不过震惊归震惊,心里头倒觉得这话说的不假。神族开创天地,本就至高无上,如今虽日渐凋零式微,地位却依旧不可撼动。昭华上神身为凤毛麟角中的一位,不过因居住在苍山梦泽方与仙界多了几丝联系,后因赤颜仙子的事险些闹掰,现能握手言和共同抗敌已是大幸,怎好一再出言挑衅逼人家卖妻求安宁。
何况就算这黑心真是魔界圣女,那亦是上神他老人家的家务事,实在轮不到他们这些外人插足。
倒是北翁心直口快,出声道:“妖军已退,魔界大军势单力薄不足为惧,与其和谈不如一战,省的外人还当我们仙界怕了他们。”
王母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北翁将军方才未听那魔界使者提起石心镜么?若那魔尊用石心镜对付我等又该如何?”
北翁滞了一滞,“石心镜反噬威力极大,想必苍珏亦不会轻易使用。”
王母冷道:“将军之意是要整个仙界以身试险?”
北翁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只好低头抱拳,“属下不敢。”
王母又看向昭华,“昭华上神好大的威风,为了区区一魔界女子竟不惜威胁天帝同本宫。但你不要忘了,天帝尊号玉皇大天尊,本宫为金母元君,阶位皆在你之上,倘若你执意护短,仙界亦不会姑息,定要禀明龙族将你拿下,以防祸及三界!”
昭华看了她一眼,忽然微微摊开手掌,掌心浮出一方通体金色的印鉴,拂袖一挥,印鉴飞至天帝身前的案桌之上,然后转身朝外走去,其间未发一言。王母从未被人如此冷遇过,不禁勃然大怒,喝道:“来人,昭华上神枉顾天规,包藏祸心,危及三界,速速将其拿下!”
众将一时有些为难,然心里再不情愿也知此乃命令,不敢不从,遂纷纷亮出宝器,呈围攻状涌上前去,只是却迟迟未动真格的。昭华环顾一圈,挑眉看向座上二人,“天道昭昭,自有定数,孰功孰过亦皆有记载,王母莫不是以为身居高位就可只手遮天滥杀无辜?”
王母嗤笑,“那魔女生而为黑莲,注定是祸害,怎能叫无辜?”
“那本座也无需客气了。”他转而看向周遭武将,“本座知道这非你们的本意,不会迁怒于你们,动手吧。”
众武将为难不已,握着兵器踟蹰不前,王母见状气极,喝道:“还不动手!”
北翁暗暗叹息,此前还在并肩作战,如今却要自相残杀,实在郁闷之极,然而王母之令不可不听,遂拱了拱手道:“尊上,得罪了!”
说罢,携众武将一拥而上,昭华掌间一翻,幻化出一把玄天剑,欺身迎上。一时间,整个庭上浮光掠影,兵器交接,好不眼花缭乱。不过这招式看着复杂,其实仔细一看便知两方都未使出全力,收敛了起码三四成的法力。王母看得心火直冒,正要出声,天帝却开口喝道:“够了!住手!”
北翁等人如蒙大赦,赶紧罢手。天帝沉声道:“如今魔界来犯,正是仙界危难之刻,你们却在这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众将腹诽,那是天帝您老人家的老婆让我们打的好么?不过这话也只能心里头想想,谁也不敢说出口。昭华掌间一收,玄天剑已收起,略拱了拱手道:“陛下,本座已归还帅印,此后仙界之事同吾再无瓜葛,这便告辞了。”
天帝皱眉,“你亦说过,神、仙二族同气连枝,你真要这般罢手离去?”
昭华扫了一眼王母,并未说话。
天帝了然,“朕从未说过要献出那个叫黑心的拘魂使换取石心镜,更未想过牺牲旁人性命换取仙界安宁。倘若仙界有难,首当其冲的也应是朕!”
王母眉头一挑,“陛下”
天帝皱眉打断,“好了!你身为仙界之母,理应胸怀宽广,仁慈博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狭隘行事,甚至害了青娥也不思悔改!朕不过看在多年以来的情分不与你计较,这等危难时刻你却只知排除异己枉顾仙界安危!此事你休得再议,若再多言,朕必夺你金印,禁闭瑶池!”
一番呵斥下来,王母面色如白纸,翕动着嘴唇似要辩驳,可看了看天帝铁青的脸色,终是未再开口。
天帝又看向昭华,“苍珏手持石心镜必定成祸,你可有把握毁之?”
昭华定定地望向座上之人,目光如炬:“吾必当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