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婧衣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用了晚膳独自回了内室去。
夏候彻还熟睡着,她却已然了无睡意,坐在床边望着榻上还放着的锦盒,一颗心百转千回。
不知不觉坐了许久,夏候彻似是察觉到了怀中空了,伸手往里侧摸了摸,而后睁开眼睛望了望,转过头才看到她正坐在床边。
他坐起身,自她身后将她整个人拥在怀中,在侧脸吻了吻道,“什么时辰了?”
“快到三更了。”凤婧衣侧了头说道。
夏候彻头搁在她肩头,似还有些朦胧未醒,“用晚膳了吗?”
“臣妾用过了,让厨房给皇上留着了,我让沁芳送进来。”凤婧衣道。
夏候彻拉住欲要起身的她,道,“罢了,朕不怎么想吃。”
凤婧衣侧头望了望他,一语不发地坐在床边,任由身后的男人缠在自己身上。
“最近前朝的事比较多,朕可能好一段时间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不过午膳和晚膳时辰一定还是会过来的。”夏候彻叹息着咕哝道。
好不容易等到她醒了,他却又忙得没时间陪伴他。
“前朝正事要紧,
皇上不必顾及臣妾。”她温声淡笑道。
夏候彻在她耳边厮磨着,低声道,“你好好把身体养好,朕也就安心了。”
“嗯。”她应声道。
他见他答应的这般乖巧,伸臂将她整个人抱上床放着,一手撑着头侧躺着,说道,“素素,朕还欠你一场婚礼。”
凤婧衣闻言抬眸望向他,有些不解的疑惑。
“虽然你在朕身边也有好些时日了,可是这女儿家总归是希望自己能有风光出嫁的时候,等册封的时候朕补给你。”他薄唇噙着笑意说道。
“皇上不必如此……”凤婧衣望着他,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每一下的呼吸都让她不顺畅。
“朕也想像民间那些百姓夫妻一样,娶回自己心爱的女人,虽然有些晚,但总要办一回。”夏候彻笑语道。
凤婧衣知道自己拗不过他,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他想了想,又问道,“素素,你先前那个梦里,还梦到了什么,给朕说说。”
他相信那是个好梦,所以才更想知道她梦中到底有些什么人,什么事。
她怔怔地望了他一会儿,敛目道,“记不清楚了。”
夏候彻剑眉一挑,却又不好冲她发火。
半晌见她不说话,低头在她唇上印上一吻,低喃道,“你醒来的时候,跟朕说的话,再说一遍听听。”
一想起那一刻,他眉眼间都洋溢起笑意,感觉自己像掉到了蜜罐里一样甜。
凤婧衣闭着眼睛,佯装睡着了。
夏候彻摸了摸她的脸,道,“素素?”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始终没有回应他的话。
若非是从那个梦中惊醒,她想她这一生也不可能对他说出那样的话来。
夏候彻几番也没有得逞,便也就放弃了,躺在她身侧闭上眼睛继续入眠。
次日午后,阳光正好。
苏妙风知道夏候彻一向会留在东暖阁用午膳,她便在过了午膳之后才过来的,进了内殿看着懒洋洋窝在榻上的人走近道。
“钰妹妹可算是醒来了?”
凤婧衣抬眼望向进来的人,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笑容中不同以往的疏离。
“苏姐姐过来了,沁芳看茶。”
苏妙风在榻边坐下,打量了一番她清瘦不少的身形道,“这一病,又清减了许多。”
此番,自己在再坐在这个人面前,怎么也是无法如同以往那般无所顾忌的。
自这个人入宫以来,不仅夺去了宫中众多女子的圣宠,更在背后一手操纵前朝后宫无数人的生死起伏,她相信这其中,有她,也有苏家。
也许,因为她并不曾威胁到她,所以才在所有人都成为她的目标之时,自己躲过了一劫。
否则,她真的她们很多人一样,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凤婧衣接过沁芳端来的茶,递给对面的人道,“苏姐姐,喝茶。”
苏妙风含笑接了过去,低眉抿了一口道,“今个儿太阳正好,只是钰妹妹你大病初愈,能出去吗?”
“都睡了好些天了,也该出去晒晒太阳。”凤婧衣笑语道。
“也好。”苏妙风点了点头。
凤婧衣起身下榻,道,“等我换身衣服。”
“好。”
凤婧衣取了衣物到屏风后更衣去了,沁芳带着几名宫人收拾着宫内的东西,走近榻边道,“贵嫔娘娘,请把里面那个盒子递给奴婢。”
苏妙风闻声望了望里侧,这才看到榻上还放着一个盒子,连忙给了她拿了递过去,沁芳听到有宫人闹出动静不由回头去望了望。
这一望,便将东西接偏了,锦盒掉到地上,盒中的皇后凤印也跟着滚了出来。
苏妙风看着滚落到脚边的东西难掩震惊,“这是……”
沁芳面色如常的捡起,检查并无损坏连忙收进了锦盒里,道,“这是先前娘娘生辰的时候,皇上送过来的,还有那边柜子里还有一大堆呢。”
苏妙风怔怔地瞧着沁芳拿走的东西,夏候彻早将皇后凤印送到了她的手里,这是她不曾想到的。
去年,皇上在碧花亭给钰妃过生辰,宫里也都是知道的,她不曾想到那个时候他竟已经将凤印送给了她。
换言之,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打算要立她为后的。
也就是说,即便皇后没有谋害皇嗣,夏候彻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废后另立的,而他打定主意要另立的人……却是她。
夏候彻啊夏候彻,你到底对她痴迷到了什么地步。
凤婧衣默然站在屏风后面,透过缝隙看着苏妙风的反应,让她看到皇后凤印,无非是想暗示她,皇后之位她唾手可得,她苏妙风根本不是她的威胁,她也不必费心来防备她。
对于苏妙风,她从来没想过视她为敌,可若在这最后的关头她出手阻碍她回国之路,她也只能不顾往日情份与她一搏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