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芳抿了抿唇,道,“你先泡个脚,奴婢准备暖炉把被子暖热了你再睡。”
凤婧衣点了点头,一进暖阁便瞧见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屋里的男人,不由愣了愣,“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不在漪兰殿安抚他的兰妃娘娘,怎么跑这里来了?
夏候彻原本在闭着眼睛休息,听声音掀开眼帘望了望,“回来了。”
凤婧衣倒了水端到榻上递给他,问道,“兰妃娘娘怎么样了?”
夏候彻喝了水,却没有开口回答她的问题,疲惫地起身准备上床休息。
凤婧衣挑眉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开始思量,难道靳兰轩在他心目中已经高贵到神圣不可侵犯了吗?
所以,他至今也不肯宠幸他。
可是,他根本就不是那么纯情的类型好吧。
“主子……”沁芳带着几个暖炉进来,一看到已经坐在床上的人不由止了声音。
凤婧衣自己取了一个暖手炉,道“你也下去早点休息,不用过来伺候了。”
“是。”沁芳带着人退了下去。
凤婧衣抱着暖手炉到床边放下,自己脱了外袍便钻进被子里,道,“好累,我先睡了。”
夏候彻侧头瞅了她一眼,自己起身脱了正装换了睡袍,一上/床才发现她又是缩成一团抱着暖炉,一伸将她怀里的东西拿了放到地上去,“抱这么紧,你也不怕烫着。”
“这么冷的天,不抱着它睡会冻死人的。”凤婧衣埋怨不已,起身便要自己去拿回来。
夏候彻一把将她按进被子里,低笑道,“抱着朕睡也是一样的。”
凤婧衣想了想,比起那小暖炉,这一个的确供热面积要大些,于是便钻进他怀里窝着,说道,“你不来真可惜,后面跳舞的舞姬那身段真是好极了。”
夏候彻没好气地低头瞪了她一眼,“你确定你要跟我探讨这个东西?”
“不然咧?”她掀开眼帘瞅了他一眼,问道。
“说点别的……”他咕哝着,手便在往她衣内摸索。
凤婧衣躬着身子缩了缩,疲累地道,“别……我累了,想睡觉。”
夏候彻低头吻了吻她的脸,收回收抚了抚她的脊背,“好了,睡吧。”
昨天就没睡好,今天又闹腾了一天,她也确实累了。
凤婧衣满意地挪了个舒服的位置,很快便进入梦乡,夏候彻却是难以入眠了。
太后在打什么主意,他当然知道,所以他不能宠幸她,因为她是靳家的女儿。可若是他继续这样一心向着太后,他又该拿她怎么办?
他在宫外生活多年,见多了战乱的残酷,百姓的疾苦。
泱泱大夏,社稷江山,又岂能为儿女私情而拱手相送乱臣贼子?
次日,正月初一。
天刚刚亮,凤婧衣睡迷迷糊糊便被身上兴风作浪的手闹腾得直皱眉头,火热坚硬的肿胀抵在她早已湿滑不堪幽穴来回磨蹭,让人又气又心痒难耐,索性双腿缠上他的腰际,趁着他动作的时候,一会将那作乱之物纳入体内,火热的充实感让她满足的嘤咛出声。
夏候彻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声音有些喑哑,“醒了?”
她半睡半醒之间,哪里知道此刻慵懒又妩媚的神色,此刻落在男人眼中是何等的妖美动人。
“素素,我们再要个孩子吧,朕会好好保护着他,到他出生,到他长大……”他吻着她的脸,温声呢喃道。
凤婧衣刷地睁开眼睛望着他,还来不及说话,便被他狂狷的顶撞出阵阵呻吟,“嗯……嗯啊……”
她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却又想不出难过的原因。
一番酣畅淋漓的欢爱之后,她披衣下床吩咐沁芳送了茶水进来。
沁芳端着茶水进来,一个杯子里已经倒好了茶,“娘娘请用。”
这是公子宸让人送进宫的药,但凡皇帝宿在了凌波殿,她都会备好了在合适的时辰送进来。
凤婧衣喝完了,回头望了望还躺在床上的人,“要喝茶吗?”
“嗯。”
她重新拿了杯子倒好茶,端到床边,“给。”
夏候彻坐起身,接过杯子喝了干净,道,“没睡好再睡会儿去。”
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那你刚才吵我醒来干嘛?”
夏候彻朗声失笑,长臂一伸将她捞上床,道,“现在睡吧,我不动你了。”
凤婧衣将手里的杯子塞给他,自己窝进被子里继续闭目睡觉,夏候彻坐在边上闲来无事便翻起了她放在床边的书打发时间,到下午她醒来,看到有趣的段子便直接念给她听。
凤婧衣懒懒地躺在床上,听得倒也十分惬意,两人就这样在屋里赖了一整天。
夜幕降临,沁芳备好了晚膳,在门外道,“皇上,娘娘,晚膳好了。”
夏候彻穿戴好了,说道,“一会儿我就回皇极殿了,明天要开始起印早朝,那边怕是已经压了一堆折子了,恐怕这几天也没多少时间过来了。”
“嗯。”
几乎整个正月,夏候彻都在忙着政事,再没到凌波殿留宿,也未再召幸任何妃嫔。
正月十五,按宫中惯例,这一天皇后会带宫中一些妃嫔前往菩提寺为国祈福,傅锦凰说身体不适推拒了,靳兰轩自然是不愿与她们为伍的,靳容华被太后留在了身边伺候,也不能前去。
于是皇后便只带了她,静芳仪,方婉仪,郑贵嫔,胡昭仪几人前去。
一出了皇宫,她便接到了隐月楼的暗号,定国候府靳老夫人也动身前往菩提寺了。
皇后与嫔妃前来上香,寺中除了盛京的一些前来上香的高门大户人家,平民百姓也都被侍卫挡在了侍卫,不得入内。
一行人到正殿上了香,各自求了签寻师傅去解签,由于公子宸早有安排,她一进佛堂便碰上了她要等的人。
靳老夫人见了她明显一震,怔怔望了半晌方才出声,“是钰嫔娘娘。”
凤婧衣微微笑了笑,声音依旧冷淡,“靳老夫人,别来无恙。”
靳老夫人侧头与望了望佛堂里的两位解签师傅,道,“老身有些话想与钰嫔娘娘一叙,不知两位师傅可否行个方便?”
靳老夫人与寺中来往有二十年的交情了,他们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请求,两人起身道,“阿弥陀佛,靳施主严重了。”
说罢,两人离开了佛堂。
“靳老夫人想与我说什么?”凤婧衣拿着手中的竹签,自己翻到了签约,扭头望向白发苍苍的妇人问道。
靳老夫人有些激动和不安,拄着龙头拐杖走几她问道,“老身只想问,你在南唐之时,可有见过南唐毓妃,靳毓容?”
“见过,不过毓太妃前些年已经过世了,就在小皇帝登基的前一年,被人活活烧死了。”凤婧衣尽量让自己以平静的语气,道出当年的那段残酷记忆。
靳老夫人嘴唇翕动了半天却发不出一丝声音,颤抖地一把抓住她,泪眼婆娑的哽咽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活活烧死的?谁把她烧死的?”
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吼出来的。
“不就是你们靳家的兰妃娘娘?”凤婧衣冷然一笑,又道,“否则当年长公府如何会将她关押在南唐,受尽酷刑。”
靳老夫人面色煞白如纸,只能借着手中的拐杖勉强稳住身形,边上的老仆人一把扶住她,“老夫人!”
半晌,凤婧衣拿开抓着她的手,皱着眉问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等等!”靳老夫突地回过神来,追问道,“凤景呢,还有长公主凤婧衣呢,她们……”
“长公主金陵城破之时,已然殉国而死,尸首都被大夏人丢去了喂狼,至于凤景……几个月前已经在北汉被夏皇毒杀了。”她面色冷漠地说道,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早就死了。
说完,一刻也不想多留,便开门离开了。
靳老夫人狠狠攥着拳头抵在心口,颤抖地喘息着,泪如雨下,“红叶儿……我的女儿……”
“老夫人节哀,保重身体要紧。”跟随她多年的老仆人,安慰道。
靳老夫人闻言仰头深深地呼吸,抬手狠狠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许久之后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一个名字,“靳!毓!容!”
“现在该怎么办?”
靳老夫人已经让自己渐渐平息了下来,一边拄着龙头拐往外走,一边道,“让人进宫去禀报永寿宫,就说老身病了,请太后娘娘回一趟定国候府。”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定国候府便差了人进宫到永寿宫。
皇后带到她们上香刚刚回宫进到承天门,太后的仪仗便浩浩荡荡过来了。
众嫔妃刚刚下了马车,齐齐上前道,“臣妾(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平身吧。”靳太后扫了一眼,便匆匆上了马车,神色很是急切。
“早上不是还说身体不适,要留靳容华在身边伺候,怎么这会儿又火急火燎地要出宫了。”胡昭仪冷然笑道。
“想来是定国候府老夫人病了,每次老夫人一病了,太后一准会出宫回府探望。”郑贵嫔笑着说道。
“说来太后虽然对咱们这些人不好,但对靳老夫人还算是孝顺的,每每府上一有人进宫传话,她都必然会回府一趟。”方婉仪道。
凤婧衣抿唇淡笑不语,回头一看太后的车马仪仗已经出了承天门了。
想来是靳老夫人叫她回去,是要质问母妃遇害一事的,只可惜自己不能亲自前去观瞻。
公子宸说定国候府极难接近,她的人也都混不进去,也不知道今天靳老夫人与靳太后到底会说些什么情况,想来是会说到母妃与靳太后之间的恩怨,也就是她真正遇害的原因,只是她却无法前去亲耳听到。
“好了,一大早就叫上你们出宫,想必也累坏了,都回去休息吧。”皇后望了望几人,说道。
“恭送皇后娘娘。”凤婧衣随几人一起向皇后跪安。
皇后一走,胡昭仪等人也接连离开了,苏妙风望了望还有些走神的凤婧衣道,“你想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的。”
“只是在想方才郑贵嫔和方婉仪的话,太后对靳老夫还真是孝顺,想来母女关系很不错。”凤婧衣随口说道。
苏妙风闻言却摇了摇头,说道,“太后对老夫人是看起来很孝顺,可是母女关系并没有多亲厚,听说靳老夫人对太后一向苛刻,在她还是皇后之时,老夫人在宫宴之上当着众人的面让太后难堪得下不来台。”
“有这样的事?”凤婧衣皱了皱眉,喃喃道。
看来,她们母女之间的矛盾,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如此,对她也是有利的。
回了凌波殿,她原是想休息的,可是却总不禁想起方才在菩提见到靳老夫人的情景,也许靳家有恶人,但这个靳老夫人,她的外祖母对母妃还是有几分情意的,不然当时也不会有那样的反应。
此时此刻,靳太后的车马已经到达定国候府,府内上下虽然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但还是都出来迎驾了。
“母亲如何了?”靳太后一下马车,便焦急问道。
“早上去菩提寺上完香回来就不舒服了,请了几个大夫看了都不怎么管用,这才入宫请了太后您回来。”三公子靳齐回道。
靳太后带着人疾步穿过重重宅门,到了靳老夫人居住的飞花苑,深深吸了口气方才推门而入,看到一脸病容躺在床上的白发妇人,走近问道,“母亲可好些了?”
靳老夫人疲惫地点了点头,扯出一丝笑意道,“你都回来了,我自然好多了。”
然而,却甚少有人听出这句话背后暗藏的凛然寒意。
靳太后坐到床边,拍了拍靳老夫人皱纹遍布的手背,道,“年岁大了,就不要乱跑了,若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靳老夫人眼底掠过一丝冷笑,只怕你就盼着我真有个三长两短吧!
“老夫人,药煎好了。”三公子带着人将药送了过来。
靳太后伸手接过药碗,细心地吹着,似是生怕会烫到了老夫人一般。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哀家在这里陪母亲说说话。”靳太后侧头扫了一眼站在了一府子的靳家人,说道。
“说来也怪,每次老夫人病了,只要太后您一回来,老夫人很快就好了。”靳齐的夫人笑语说道。
“那我们先下去了。”靳齐带着一屋子的人退了出去,小心掩上房门,然后各自散去。
随着众人的离去,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靳太后耐心地吹着药,直到温度合适了,方才喂到老夫人唇边,“好了,可以喝了。”
靳老夫人冷冷地伸手一拂,哼道,“不用假惺惺了,这里没别人看了。”
靳太后面色也倏地沉凝了下去,狠狠将药碗摔在了地上,喝道,“你到底又想玩什么花样?”
“我哪有你的花样多?”靳老夫人冷冷笑了笑,掀开被子坐起身,接过老仆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顷刻之间哪还方才的病人样子。
“回回都说病得要死了,让哀家回府来,你还真是百玩不厌?”靳太后冷哼道。
靳老夫人穿戴好了下床,一笑阴冷骇人,“你们都没死,我怎么舍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