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不禁皱起眉头,纤细的小身板又往被窝里滑了两寸,望着厚实的帐顶微微发呆。
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虽然并不富裕,但是好歹国泰民安。若是今后再发起战乱,秦家村的老小又该何去何从。
可他身怀龙气,以后注定是要走上高位的,除非他自己不愿。
可是那可能吗?好端端的来他们秦家村隐居,行事又这般神秘,瞧着就不像是安分的主儿。
恐怕,就连灵璧县的县令都在他的势力范围之下,不然怎么刚来的时候就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现如今她那个傻二哥也去了他手底下干事,若是今后真开战,他二哥那条小命都还不够炮灰的。
悠悠地叹了口气,秦婉将玉佩举到眼前,即便烛火昏黄,也挡不住玉佩清透的光泽。
随手一个玉佩质地都这般好。
秦婉撇了撇嘴,这前朝果然有钱,真是丝毫不愧那么重的赋税徭役。
夜色渐深,天边还才刚刚泛起鱼肚白。夜幕里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贺岁新一年的到来,祈愿新年耕作依旧丰收。
秦婉家人口少,正儿八经算亲戚的也就是秦征大爷爷一家,拜完年秦婉就抽空去了山脚下那老爷子那里。
一个冬天过去,虽说两人关系没那么生硬了,但也说不上有多亲密,至今秦婉也只知道那老爷子姓郑,单名一个忠。
越往山边走,地上的积雪越厚。秦婉穿着秦母缝制的羊毛毡靴,加高的靴筒直接护到脚踝上头,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冷。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秦婉还未走近,远远就瞧见郑忠手里拿着长篙站在木墩子上,正费劲地除着屋顶的积雪。那木墩底部削得也不平整,随着动作还来回地晃悠,瞧着还怪让人提心吊胆的。
“您这是玩杂耍呢?”
秦婉加快了脚步,将她娘包的饺子放在了门口的柴火堆上,作势就要上前扶老爷子下来,自己上场。
结果被老爷子不满地一手挥开,语气里满是不屑:“看不起人?我身子骨还硬朗得很,要不是穿得太厚,我都能上屋顶扫雪!”
秦婉:
得,这老爷子还是这么好吹牛。
不让她帮忙,小姑娘只得搓了搓手,候在一边等着对方除好雪。
半晌过后,老爷子踮着脚瞧了瞧已经没什么积雪了,摸了摸胡须满意地下了木墩。将手里的竹篙靠在墙边,瞧见柴火堆上的竹篮,向秦婉挑眉:“怎么,又来收买我这个老头子了?”
秦婉闻言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您这说话真不中听,我能收买你什么?教我种茶?还是制茶?”
郑忠一噎,花白的长胡须气得翘起,转身两手背后就气呼呼地进了屋:“我说话不中听,你说话就好听了?小小年纪,一点都不懂得尊老爱幼。”
秦婉:……
我两辈子加起来都三百多岁了,谁尊谁啊。
鼓了鼓腮帮子,拎起柴火堆上的竹篮跟着进了屋,见老爷子在沏自己上次送的茶叶,得意地挑了挑眉。
余光注意到小姑娘表情的郑忠,倒茶的手指僵了僵,哼道:“这制茶的手艺就是再好,那也不可骄傲自满,可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头子我闲来无事,明年开春想找点事做,咳,听说你那茶园还缺人?”
秦婉闻言,心中窃喜,面上倒是装作一派深思熟虑:“这个吗,好像缺吧?容我先考虑一下,到时候再答复您。”
“哼!小丫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哈哈哈……”
京城,三皇子府。
“殿下,这太子也太过分了,昨儿宴席上给您难堪,今儿还直接往咱们府上送购茶清单。这是把咱们当什么了?采买司嘛?简直太过分了!”
为首的大太监随着话落,用力地将手里的一卷宣纸执在地上。
冗长的宣纸卷顺着力道,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滚了一圈,露出了密密麻麻的茶叶采购类目。皆是列举了谁谁谁要多少斤,无不是明面上就与东宫交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