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我能否问您一个问题”
秦婉规规矩矩地坐在木凳上,胳膊紧挨着一个小方桌,桌前头就是农家自个儿垒的土灶。土灶旁边拉着一个深褐色的帘子挡着,透过还未打补丁的破洞,正好能看见叠得整齐的被褥。
秦婉连忙收回了视线,二十多平的一居室,扫一眼就看了个头,可不是她故意乱看。
老爷子正自顾自地拿碗碟装蚕豆花儿,背对着她,也看不清神色,秦婉嘴唇轻抿。
竖着耳朵等了半晌,见老爷子没说话,秦婉就当他默认了,便问出了心中困惑的地方:“您,是怎么知道,我拿蚕豆花儿是给您的?”
秦婉半昂起脑袋,垂在耳侧的两股辫子微微向后倾斜,修剪得整齐的发梢在空中微晃了一下。
老爷子将秦婉拿来的碗洗涮干净,随手搁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闻言鼻间轻哼一声,浓密的胡须都随之抖动。
“你拿我这个老头子作筏子,忽悠你娘说在我这学种茶,以为我不知道?”
嗬,秦婉惊得双眼瞪得溜圆儿。
“您怎么知道的?”
该不是这谎早就穿帮了吧,那她娘知不知道?
见小姑娘脸上有些慌张,老爷子也没那个吓她的心思,清了清嗓子哦了一声:
“你娘前两天来找过我,先前我还不知道那是你娘,以为哪里来的疯婆子,咳瞪我作甚,你娘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任谁都以为是疯子。”
秦婉鼓了鼓腮帮子:“那后来呢,您有没有说什么?”
老爷子轻蔑地斜了秦婉一眼,从自家的碗碟里捻出一颗蚕豆花儿,皮都不剥直接就丢进嘴里,囫囵地咂巴两下就咽了下去。
“哼,老头子我就不是那爱管闲事儿的人,自然是什么都没说。
不过你这小丫头胆子倒不小,不怕我这个老头子将错就错,直接以你名义上老师的名义,去找你娘要好处?怕是到时候你也百口莫辩吧?”
老爷子说完又丢了两颗蚕豆花进了嘴,那花白的胡须,明明浓密的都遮住了整张嘴,却一点蚕豆花儿的汁水都没沾上。
取过桌上的茶叶罐儿,就着炭炉上的开水直接给自己冲了一杯茶,说完便一脸得意地看向秦婉,想看看小丫头吃瘪的小模样。
秦婉望了两眼老爷子的茶杯,眨了眨眼一脸沉思地点点头:“您说的有道理,那你会去找我娘要什么好处?”
老爷子一愣。
“那自然是银钱了,或许还要在你家茶园插一脚咧,小丫头啊,人心可是很莫测的。”
秦婉眸子闪过一丝狡黠,状似发愁道:
“若您真这般做,我好像的确进退两难。但是,我娘若是问你教了我什么,会什么,你若是答不上来怎么办?毕竟我娘虽不懂茶,脑筋可不那么简单。”
“哈哈哈”
老爷子听完忽然仰头大笑了两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摇着头,拿过一旁还烫的茶水吹了两下,便轻抿了一口。
这农家自做的蚕豆花儿,就着当地的野山茶,倒也爽口。
两口茶下肚,老爷子胡须翘得老高:
“我种茶的时候,你这个小丫头还不知道在哪里咧,只要是有关茶叶,我老头子就没有不知道的,到时候让你娘尽管问,我自然不怕考。到那时,你这个小丫头可别哭鼻子哦!哈哈哈”
秦婉见他神色得意,心里默默回了句:你种茶的时候,我可是茶叶它小祖宗。
“既然如此,那我家茶园就麻烦老爷子您照看了,您刚刚说的条件,想必我娘亲都会同意,到时候就按着利润给您分成,具体的可以等冬茶上市了再商议,届时肯定让您满意。小丫头我就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正端着茶杯的老爷子手便是一顿,抬起头一脸匪夷所思的看向秦婉。
在老爷子愣神的当口,秦婉不怕死地又补了一句:“对了,您这茶叶是不是今年第一波的春茶?炒制时间若再短半刻钟,想必口感更佳,这随意垒的土灶,的确不太好控制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