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默捏着手里的纸杯轻声道:“那个……沈疏雨。”
沈疏雨闻声朝虞默的方向抬头看去。
却见到她嘴唇紧抿,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愧疚。
“对不起,刚才冲你发了这么大的一顿火,是我不对。”虞默承认道,“我也有错,我当时不该这么说……”
虞默的声音全数落入了沈疏雨的耳中。
原本虞默又回来就已经让她感到满足看,她又怎么,又怎么舍得让虞默这样内疚。
沈疏雨打断了虞默的话,问道:“虞默我们是朋友,对吧?”
虞默肯定的点了下头,“嗯。”
沈疏雨面色平静,微动的指尖却出卖了她心中的欢喜。
她小心翼翼的将手落在了虞默的手背上,“那我们就没有谁对不起谁。”
沈疏雨的手一如往昔的冰凉,手心却温软。
沉寂封印在虞默心底熟悉的感觉被重新唤醒,虞默的心里噼里啪啦的闪起一阵火花。
虞默不自然的“嗯”了一声,兀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早了,睡吧。”
说罢她就将手一点点从沈疏雨的手心中旋转,反手轻攥了一下便彻底抽离开来。
病房里关了灯,微弱的月光勉强的照亮着墙上的时钟。
三根长短不一的银色指针重叠在数字十二上,糟糕的一天在最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虞默奔走了一天,疲累困倦,已经躺在一旁的小陪护床上睡着了。
而沈疏雨朝着虞默床位的方向侧躺着,一双偏银色的眼睛在漆黑的夜中闪着亮光。
她的对面躺着的就是那个她一直朝思暮想的人儿,她怎么能睡得着呢?
一缕月光透过两片窗帘之间的缝隙,溜进一道明亮的光,连接着沈疏雨跟虞默。
沈疏雨就这样借着月光偷偷的描绘着虞默的睡颜。
贪婪的在她少女稚气的脸颊上驻留视线。
虞默睡得很沉,一条奶白的长腿露在外面,很不淑女甚至有些野蛮的骑着被子。
可是以前的虞默跟自己同床睡觉的时候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她规规矩矩的睡在床的另一边,双手交叉在胸口前,板正的就像是一台经过精密设计的机器。
沈疏雨不知道虞默经历了怎样的苦痛,才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这种刻在潜意识里的习惯都掰掉了。
沈疏雨侧枕着手,想回想上一世在其中寻得一丝一缕的线索。
可是回忆的齿轮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怎么也转不动。
其实不是转不动啊。
沈疏雨喉咙艰难的滚了一下。
——她发现她是根本就没留意过。
想到虞默曾经为了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而自己却从未在意。
沈疏雨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狰狞的自我厌恶的藤蔓带着尖刺狠狠的在她脆弱的心田上放肆攀生。
她眼睛轻眨,在月光的笼罩中垂下几分悱恻。
她希望虞默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重生的这个秘密。
她想只要自己掩饰好,虞默可能真的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也重生了。
她就是这一世的沈疏雨,那个在虞默的认知中对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沈疏雨。
跟上一世全然不同的沈疏雨。
翌日,明媚炽热的阳光洋洋洒洒的拥抱着这个崭新的世界。
麻雀啁啾,蝉鸣起伏。
悠悠的风吹拂着坐落在医院住院部后面的小广场,绿波荡漾,带着几分清凉。
窗帘缝隙之间柔和的月光变成了刺眼的阳光。
随着太阳在天空的升起,这束光从虞默的手背偏移到了她的脸庞。
炽白光随着窗外飘摇的柳枝,一下一下的闪着光逗弄着她。
虞默不满的闷哼了一声,从床上翻了一个身,尽管不情愿,还是醒了过来。
尽管背对着那束阳光,从黑暗中醒来的虞默还是觉得刺眼。
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虞默伸着脚往地上一探,瓷砖地板带着它冰凉的温感直窜虞默的脑门。
虞默眼睛骤然紧缩。
不对啊,这不是她的家啊!
“虞默小姐醒了,要用早餐吗?”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虞默的耳边传来。
虞默一抬头,阿倩正站在自己面前。
她还是如记忆中那样人干儿一样的瘦,穿什么都显得空荡。
一对标志性的细眉,像是无意扫上去的一样,淡淡的两抹。
“虞默小姐,您怎么了?”阿倩疑惑的看着虞默,对着这个一直盯着自己看到人挥了挥手。
虞默猛地回过神来,她看着这干净整洁的病房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自己不是回到了过去。
幸好幸好。
“我没事儿,就是刚醒,还有点迷糊。”虞默摆了摆手,穿好鞋子从床上下来。
赵妈看着虞默坐了过来,一边舀着粥,一边跟虞默讲道:“想到虞默小姐跟小姐昨晚折腾了一通,早上也不能吃的太过,就煲了点粥,我还带来了点小食咸菜。虞默小姐不要嫌弃。”
虞默看着精致的白瓷碗里卧着晶莹的白粥。
软糯的江米中点缀着肉粒、蛋花、菠菜碎叶,醇厚的米香混合着肉沫蛋香,飘入虞默的鼻中。
这样看着就觉得精致美味的食物,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您说笑了。”
虞默说着就站起身来也想帮着赵妈将保温桶里准备好的其他早餐碗碟拿出来,却被赵妈拦住了:“虞默小姐坐着休息就好了,这些事情我们来就可以。”
虞默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还是收了回去,“好。”
她现在是沈疏雨的朋友,是客人。
没有客人跟佣人一起帮忙做事的道理。
自己这么做会给赵妈她们招来麻烦斥责的。
这些焊死在条框里的上城区主仆之间的规矩虞默都要忘了。
“多亏了昨天虞默小姐的帮助,我们小姐才能度过这么惊险的事情。”赵妈一边布菜,一边跟虞默聊道。
“都是应该的。”虞默答着,还是从赵妈手里拿过了她放不过去的一个小碟儿,帮她放了过去。
赵妈:“昨天真是把我们吓坏了,夫人知道了连夜就从国外飞回来了,看这时间也快到了。”
听到“夫人”二字,虞默原本平静的心狠狠的坠了一下。
她是见识过上一世沈霖在知道沈疏雨分化成Oga后的如寒冰一般的神情的。
那也是十五岁的她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冷漠的家长存在。
虞默想起这次沈疏雨甚至还隐瞒了她早已分化成Oga的事情,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隐晦的跟赵妈打探道:“沈阿姨她……”
结果虞默的话还没有问出口,沈疏雨就推门从一旁的卫生间走了出来。
她还穿着那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长发头顶蓬软,发尾还缀着一点没有吹干的晶莹水珠。
看来晨起她按照习惯去洗澡了。
“早上好。”沈疏雨淡淡的跟虞默打了一声招呼,带过一阵悠悠的清香。
虞默轻嗅着。
是沈疏雨常用的那款沐浴露的味道。
清幽的兰花香中带着一缕不已让人察觉的奶香气。
虞默曾经揽着沈疏雨的腰,在她耳边顽劣的摩挲:“姐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身上的这种气味跟茶梅香味很是和衬……诱人。”
沈疏雨轻勾了一下唇角,垂眼看着虞默轻轻的“哦?”了一声。
而后,她修长雪白的手臂慵懒的搭在了又的肩上。
她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气息温吞,相互交换。
“那是沐浴露跟茶梅酒和衬,还是海盐焦糖跟茶梅酒呢?”沈疏雨轻声问道。
虞默将沈疏雨抵在身后的洗手台上,双手将她禁锢,坏笑的挑逗道:“姐姐试试不就知道了。”
沈疏雨笑了一下,微微探头。
那枚湿润泛红的唇便抵在了虞默同样湿润的唇上。
刚洗过澡的浴室里热气尚未散去,沈疏雨湿漉漉的长发搭在虞默绸缎的衬衫上,沾湿了她的肩头。
虞默稍稍用力便揽着沈疏雨的腰将她抱到了白瓷的洗手台上。
她把她抵在蒙着一层雾气的镜子放肆的接吻。
冰凉与炽热交织。
而后,虞默纤细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探进了沈疏雨紧裹在身上的绵柔浴巾。
温软细腻,茶梅酒跟海盐焦糖的味道铺满了狭小的空间。
头顶上悬着的灯照的人失神。
虞默还记得最后沈疏雨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声告诉她:“茶梅酒跟兰花奶香都是她的。”
这种时候的沈疏雨永远迷人。
她就像褪下纯白外衣的神明,圣洁又颓靡。
放肆的引诱每一个朝圣者给予她最忠诚的供奉。
虞默的心砰砰跳快了两下,她强装淡定的回道:“早上好。”
沈疏雨在虞默的对面坐下,暗自不表的将虞默脸上那抹不易察觉的浅粉收入眼中。
“身子好些了吗?”虞默转移自己注意力般的主动问道。
沈疏雨轻点了下头,道:“好多了。”
她背对着窗户,阳光融融的将她包裹在里面。
苍白的面色已经褪去,换而是方才洗澡后白皙中微微透着的还未散去的红晕。
的确看起来是好多了。
虞默抿了一下略微干涩的嘴唇,心不在焉的点头道:“那就好。”
高脚小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精致小巧的早餐。
虞默跟沈疏雨面对面共用着早餐,赵妈跟阿倩在一旁陪侍。
阳光姣好,房间安静,就像她们曾经度过的每一个早上。
早餐过后虞默见沈疏雨家里的佣人都来了,自己就也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背好包,就准备要走了。
虞默:“我走了。”
“路上小心,到家给回个消息。”沈疏雨讲着那句虞默曾给自己叮嘱过的话语。
“好。”虞默说着转身就拉开了病房的门。
一开门,两个气势压人的女人就并列站在了虞默面前。
周遭的气压瞬间就低了下来,她们只站着一言不发,就足够让人不敢造次。
这两个人虞默都无比熟悉。
尤其那个是跟自己面对面的沈霖。
作者有话要说:二合一啦,小鸽开着破烂三轮车来祝大家周日愉快!(应该不会被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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